老刘头哈哈一笑:“小伙子,你这是考我手艺啊?菜点的不多,却个个见手艺。我这就去弄。”
“大爷,等一下!”我喊住老刘道:“再给我上仨散搂子,我要纯粮的。”
“会吃!”老刘头向我挑了挑拇指就忙活去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先给我上了一盘花生,一盘子拍黄瓜,三杯散白。
散白,这东西在东北随处可见,但是质量却是天差地别,最好的就是纯粮散白,酒味甚至能超过大多数的瓶装酒。在辽东真正好酒的人都喜欢这口纯粮散白。
我端起杯酒对着徐三比了一下,自己先喝了一口。徐三一口白酒喝下去,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我笑着招呼了黄秘书一声:“小黄儿,别站着了,坐下吧!你家老板不生你气了。”
黄秘书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才坐了下来,给徐三递了一张面纸过去。
徐三擦着眼泪道:“九王爷,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我笑道:“一个人自斟自饮,才是真在喝酒。因为,酒杯里装着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将来,只有他的回忆和现在。”
“人不会去看自己在酒杯里的倒影,是怕看见自己在哭或者在笑。一杯酒喝过了,你就真哭了,真笑了。一杯酒醒了,你可能就不哭了,不笑了。”
“一个人喝酒,没人劝你,没人敬你。是你在劝自己,敬自己,甚至祭自己。”
“你得去敬站着的自己,他值得你敬,那是你的坚持;你得去劝那哭着的自己,那是你的脆弱,只有他止住了哭声,前面那个你才能继续站住;你得去祭那个死了的自己,跟他埋在一起的,都是你最想得到却又无法挽留的东西。”
“喝到最后,什么杯里乾坤,壶中大道也就剩下两个字了‘喝吧’!”
我说话的时候,徐三已经把一杯散白喝了精光:“小黄儿,去给我再接一杯。”
“九王爷,不瞒你说,这酒的味道跟我年轻时喝的那种酒太像了。那时候,我们几个兄弟都十几二十岁的年纪,一天挣不着几个钱,晚上聚在一起,点上盘干豆腐,炒上个豆芽,喝这么一杯散白。”
“那时候,我们吹着自己将来有了钱要分平,一起花,有难同当,一起死。钱,我有了,江湖地位,我也有了,可是他们没了。他们都死了啊!”
“九王爷,说真话,他们回来了,我会照顾他们,但是肯定不会把自己现在的东西跟他们平分。可我是真的想再见他们一面。”
“你说,我是不是个王八蛋?明明不会让那些兄弟回来跟我分地盘,却还想着他们能回来看看我!九王爷,我没有兄弟了,我真的没有兄弟了。”
徐三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老刘头也把菜给端了上来。
我对徐三说道:“来,尝尝这羊血,羊蹄怎么样?”
徐三吃了一口羊血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眼泪却更止不住了。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个老刘头估计要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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