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峰看着沈君鹏微微颤抖的小指,问道:“你心里还是有所畏惧的,是不是?”
“……”沈君鹏握住拳头,尽量掩饰内心的惊惧,但对钟云峰的质问,他没有办法否认。
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畏惧?
想想当初西港城信社背后又聚拢了怎样的势力,才掌握那些账外资金?
郭晋阳、霍启德他们只是表面上掌握这些资金的人,背后真正的掌权者是俞书复(俞小荣)、唐鹏飞(唐逸凡),利益链还将副省长钱艮这些人物牵涉进来。
要不是俞书复意外查出肺癌晚期卸去市长一职,要不是在徐海科工上的操作被萧良横插一脚,最终令郭晋阳、俞小荣、唐逸凡他们失去对这笔资金的控制权,他们也没有机会入主星海投资,令俞、唐、郭、霍沦为他们的附庸。
越江控股创办的时间更为短暂,参与天海精工的操作以及添置资产,前后动用了近八个亿的资金,就算有相当一部分资金是来源于他们在这波牛市里的收益,但至少也有近五个亿的资金是来源不明的。
这五个亿的资金背后,又牵涉哪些势力,牵涉多大、多深背景的势力,沈君鹏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猜测?
当真以为这些钱是无缘无故冒出来了,又或者是单纯收买哪家银行的负责人,违规借贷出来的?
怎么可能?
地方信贷资源这么紧缺,没有足够的实体资产作为抵押,没有足够强的背景,谁能从地方金融机构挪用这么大规模的资本?
袁桐、朱金奇,又亦或他们背后的袁唯山能做到这点?
他们从东信集团挪用两亿资金,实际还是借用俞小荣(俞书复)、唐逸凡(唐鹏飞)以及郭晋阳等人过去这些年所经营积累下来的基础。
这次星海、融金为了自保,不得不抢先砸盘出货,可以说陷越江控股以万劫不复之地,沈君鹏怎么可能不担心越江控股背后势力的凶狠反噬?
要不然,他与孙仰军何至于到了东洲,都不敢公开露面?
“你们手里有多少越江控股的资料?”钟云峰问道。
“我们主要有越江控股买卖天海精工的账户信息,但是我们之前没有去调查这些,毕竟还是合作关系,然后变故又是骤然发生,也没有时间来得及做别的事情,”沈君鹏说道,“你如果需要,我现在让孙仰军安排人送过来。”
“不,你不要通知孙仰军,你尽可能不要惊动孙仰军拿到这些材料,”钟云峰说道,“我们今晚所说的一切,你也不要跟孙仰军讲!”
“我与孙仰军牵涉太深了。”沈君鹏痛苦的说道。
“你与孙仰军牵涉多深,我不管,”钟云峰说道,“你是美婷的哥哥,是婷婷的舅舅,我不能对你袖手不管,但我管不了太多的人;希望你能看清楚形势。”
“越江控股的背后,萧良到底查到什么东西?”沈君鹏问道。
“……”钟云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满心想着到东洲来占便宜,又不想沾染关系,以为这样就能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因此你们有意回避搞清楚越江控股的资金来源,要不然你们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萧良说越江控股的资金,主要来自江洲集团。而江洲集团这些年盘踞长途客运站及江洲村,以暴力等非法手段垄断物流、房屋建筑、店铺租赁以及走私等业务,还以江洲大酒店为据点,开设赌场、色情场所,聚拢庞大的黑金;萧良认为江洲集团幕后的保护伞,不是别人,而是袁唯山!”
“这怎么可能?”沈君鹏惊问道。
“你把越江控股的账户信息搞出来,应该能查清楚一些情况。”钟云峰说道。
郭晋阳等人控制的账外资金,以及星海、融金挪用东信集团的资金,都是通过不同的金融账户进行汇转,只要有足够侦查资源与耐心,都是能查得到源头的。
倘若越江控股所动用的资金,主要是通过开设赌场之类的犯罪活动所得,必然有相当一部分,是查不到源头,是没有经过洗白的黑钱。
倘若这笔黑金超过一定的规模,也就不难想象真正掌握这笔黑钱的人,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罪恶?
这个人能将这些黑金,交给袁桐、朱金奇掌握,这可绝非是普通的信任关系。
保姆小周这些人身上出现的疑点,都只能算佐证。
沈美婷的脸色也是煞白,她万万没有想到,看似温文尔雅的袁唯山、袁桐父子,背后牵涉的竟然是势力庞大的犯罪集团、黑恶组织。
“账户信息不难拿出来,但是要怎么查?市局恐怕也不稳妥吧?”沈君鹏皱着眉头,担忧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