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鹏眼神盯住朱金奇看了片晌,镇定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消息可靠吗?”
“是肖裕军儿子身边一个人,以前也没有联系,刚刚突然打电话给我,”
朱金奇当然不会直接承认他早在肖裕军身边安排了钉子,只是这事非同小可,他还是得将关键细节说出来,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说肖裕军的儿子手里实际藏有溪口果汁厂与水泥厂的一些票据、合同,前几天突然找到容华律师事务所,已委托容华律师事务所对这些票据、合同进行司法鉴定、公证保全,准备对嘉乐与华宥建设发起起诉!我们只要托关系找容华律师事务所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操!”
乐宥急得将手里的矿泉水“砰”砸落地玻璃窗上,朝朱金奇就骂,
“还以为你有些能耐,现在看看你都做的什么破事?屁股上这点屎都擦不干净!”
“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沈君鹏心力憔悴的要乐宥保持安静,问朱金奇,
“你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说肖裕军的儿子手里真有这些票据、合同,为何当初肖裕军会逃亡去劫持周斌?”
“有可能是肖裕军当初在狱中申请回东洲给他妻子办丧事,身边都有警察跟着,肖裕军的儿子没来得及说出这事,肖裕军就直接逃了。”朱金奇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没有理会乐宥的暴躁脾气,蹙着眉头坐到沙发里,细细思索前后可能的细枝末节。
沈君鹏看向袁桐问道:“袁桐,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认识容华律师所的人?”
“我打电话问一下。”袁桐心情沉重的说道。
他没想到事情推进到这一步,眼见就要大功告成,竟然横生这样的枝节,还是要了老命的枝节。
如果不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真不怕肖裕军的儿子拿票据或者合同起诉,甚至还可以狠狠的教训一下肖裕军的儿子,让他知道法院的门到底是朝哪边开的。
但问题是这个节骨眼,就太要老命了。
肖裕军儿子肖瑞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手持这些票据以及合同向法院提起诉讼,作为香港上市公司的鸿臣集团,不仅不会再接手嘉乐科技,说不定还会反手起诉他们在股权融资时隐瞒了关键信息,搞欺诈融资。
因为只有这样,朱玮兴这些人才能推卸掉管理上的责任。
这也将宣告他们精密计划的一切将毁于一旦,鸿臣离场,嘉乐彻底分崩离析、无药可救,他们跟郭晋阳、于春光暗中谈妥的条件也将随即作废。
袁桐拨打电话都禁不住手有些发抖,局势倘若不能照朱金奇设计的剧本走,他也实在判断不出,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袁桐拨打电话时,见沈君鹏、孙仰军都绷紧脸,禁不住想,要是他们决定将剩下的资金都抽走,要是郭晋阳、于春光、霍启德对他们再无半点信任,决心扣下鸿惠堂饮料在西港城信社账户上的资金……
这一刻,袁桐也完全无法预料局势会严重到何等程度!
袁桐几通电话拨打下来,也觉得浑身筋骨似被抽走:“容华律师事务所有个叫崔辰的律师,可能前些天跟肖裕军的儿子有过接触——要不要托人将这个崔辰约出来问个究竟!”
孙仰军这时候气呼呼的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们屁股上的屎,你们自己擦干净!”
“你找人把这个崔辰约出来,我就不信东洲真有谁胆肥了,敢插手这件事!”乐宥蛮横的朝袁桐叫道。
沈君鹏精疲力竭的挥了挥手,让朱金奇、袁桐不要理会孙仰军、乐宥的气话。
从法律关系上来说,跟肖家的债务,他们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他们甚至也可以声称在注资嘉乐前受到**、乐宥、朱金奇等人的蒙蔽、欺骗,可以向他们这些原股东索要赔偿,甚至可以更光明正大的将嘉乐账上所剩的两千万资金转出来。
但真要这么干,后果呢?
跟地方派彻底撕破脸,他与孙仰军忍受巨额损失、灰溜溜离开东洲,留钟云峰在东洲没滋没味的做一任市长然后调离?
沈君鹏闭眼想了一会儿,说道:
“人家在这个节骨眼做证据保全,背后肯定有高手指点;就算姓萧的以前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从这一刻起,我们得考虑姓萧的有插手进来的可能。肖裕军这个儿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是的,我们轻视他了,是我的错!”朱金奇语气沉重的说道,“说不定这时候有人跟我传递消息,就是肖裕军的儿子故意安排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巧!”
朱金奇以为他已经够重视肖瑞了,以为自己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应该将肖瑞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囊中了,但依旧没有觉察到肖瑞竟然在那场火灾之前就偷藏了票据跟合同。
这怎么可能,竟然之前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
朱金奇这一刻就觉得后背脊有寒气窜出来,他猜测埋在肖瑞身边的那个眼线,很可能已经被肖瑞看穿了,这时候更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