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芒虽然很难受,但他现在还觉得这只是叶无坷在施压。
顺着他的话给他敲打,让他不要忘了现在的处境。
可他没想到的是,叶无坷不是单纯的吓唬他。
到达官驿之后,进了门落了座,叶无坷的态度就严肃起来。
“关于大宁百姓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任何踪迹的事。”
叶无坷看了沿芒一眼:“是我这次来唯一要办的事。”
他稍稍加重语气:“唯一。”
沿芒马上就从这简短的两句话里听出了其中令人担忧的情况,这句话解释起来就是,突玉浑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那就没有其他事了。
至于谈判,也是基于妥善解决这件事的基础之上才会有的谈判。
沿芒有些恼火有些无奈,因为这件事从头至尾他都很清楚,这一定是一件莫须有的事,一定没有那个所谓的被掳走的大宁百姓。
他确实迫切的希望能和大宁达成和解,毕竟二十万大军已被人家屠戮殆尽。
突玉浑现在就算想重新积蓄力量也非一朝一夕,而且最可怕的地方还不只是大宁对突玉浑的态度。
这些年来,突玉浑的扩张速度太快,几年间连续灭掉了周边多个邻国。
表面上看起来突玉浑的疆域飞速扩展,国力大大增强,可实际上隐患无穷。
这些被灭掉的邻国不可能那么快就真心归顺,各地反抗的叛军依然还在和突玉浑的军队在交战。
那些被灭掉的国家不是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而是在不断的袭扰突玉浑驻军。
损失了二十万精锐之后,突玉浑对于这些疆域的控制力度也会迅速下降。
如果不尽快解决和大宁之间的矛盾,那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不是马上就要外敌入侵,而是这些叛军会趁势作乱,夺回他们失去的疆域。
就在沿芒犹豫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叶无坷手下廷尉进门来禀告:“部堂,您要见的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叶无坷点了点头,他看向沿芒:“殿下如果不能在两天之内给我一个明确解释,一个务实的解决办法,那我只好自己解决了。”
说完这叶无坷起身,不管沿芒如何劝说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不久之后,隔壁房间里就传来交谈之声,但具体谈了些什么,沿芒侧着耳朵也没听清楚。
从几天前开始,这官驿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使团队伍住进来,沿芒并未有太多在意,因为这次在大宁西南的会谈涉及到了许多国家。
可现在发生的事却让沿芒心中生出警觉,叶无坷真的不只是在吓唬吓唬他。
甚至,叶无坷不仅仅是想利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来从突玉浑身上要来什么好处。
因为沿芒虽然没听清楚隔壁屋子里在谈什么,但隐隐约约的总感觉和突玉浑有关。
而且刚才那名廷尉进来报信的时候门打开了那一刻,沿芒往外扫了一眼,看到的在门外候着的不止一人,那些人也恰好在这一刻往屋子里看,和沿芒对视的那一刻,沿芒清晰的从这些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
那是一瞬间就升起来的仇恨,却浓烈到仿佛下一息那些人就可能冲进来砍了他。
等叶无坷离开之后,沿芒马上就找到了这鹿跳关官驿的驿丞。
相对来说,驿丞在这的官职真的可算微乎其微。
但每个住进官驿的外国使团,都不会放过和驿丞接触的机会。
从驿丞嘴里哪怕只是得到了谁住进这里的消息,对于谈判来说也可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自从到了鹿跳关以来,沿芒始终都在努力和这位不过八品的驿丞搞好关系。
半个时辰之后,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候在门外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有那么浓烈的恨意。
他们不认识沿芒,却认出了沿芒身上的突玉浑人的衣服。
这些人是几天来陆陆续续到达鹿跳关的,如果不是有来自大宁的邀请他们不可能进的来。
这些人,都是来自于反抗军。
来自于最近几年被突玉浑灭掉的那些邻国的反抗军的首领。
沿芒在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后背瞬间就冒出来一层冷汗。
叶无坷,实在是太过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