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来庆从这边离开的时候,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些人提起宋瑾修时,虽然依旧一副不屑为伍的样子,可神色明显缓和了下来,就连先前被他挑起厌憎的贺大人他们,也绝口不提宋瑾修“犯上训斥”之事。
傅来庆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下职遇到曹德江时,郁闷至极。
曹德江不爱见他这副霜打了茄子的样子:“又怎么了?”
傅来庆小声将白日的事跟曹德江说了,等说完后就得了个“蠢”字。
见傅来庆瞪眼一副不服的样子,曹德江没好气:“你不是蠢是什么?宋瑾修出卖旧友,又卖了陆家,舍了他亲生父亲才得以官复原职,这事情满朝谁不知道,用得着你来提?”
“能留在门下跟宋瑾修共事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自会防着他,孤立他,轻易绝不会跟他深交,更会将他排斥在公务之外,就算宋瑾修想要跟人解释自辩,都没人会愿意多听一句,反而会觉得他越发虚伪。”
“可是你倒好,专程给他搭了台子,让他得了跟人辩解的机会。”
傅来庆不服:“他辩解了又能怎样,谁还会信他不成……”
“你知道个什么!”
曹德江一巴掌就糊在傅来庆脑袋上,将他梗着的脖子打缩了回去:“他根本就不需要人信,他做的那些事情也没办法推脱,可是被迫的和自愿的完全是两回事,宋家那事他是受了牵连,陆家的事也是陆执年背叛在先。”
“他以自身处境来博人同情,对陆家心狠,却又对曾与他交好的谢寅出言维护,哪怕那些人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被他触动,觉得他并非当真无情,甚至生出若是他们落到宋瑾修那地步会作何选择的心思,就离他们接纳宋瑾修不远了。”
曹德江看着脸色变化的傅来庆:
“你们尚书省那边跟门下省里的人向来都不怎么和睦,平日里你十天半月都去不了那头一回,怎么今天突然就去了,还能那么恰好地听见宋瑾修的话,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
傅来庆愣住,他是听闻宋瑾修进宫了,还听说他跟人起了争执,所以跑过去看热闹的。
想起之前的事,傅来庆突然骂了一句:“那狗东西,他算计我?!”
曹德江横了他一眼:“宋瑾修经过一次牢狱之灾,早非从前,而且那般境地他还能脱身,足见他手段。”
“我知道你自小就跟他不睦,对他的事也格外上头,再加上宜阳县主那边,你就更会针对宋瑾修,可是你要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不能感情用事,你若是再这么不长脑子,早晚被人利用个干净。”
傅来庆张大嘴:“舅爷爷,您……您怎么知道……”
“就你那点小九九,连你祖母都瞒不过,还想瞒得住谁?”曹德江看着他:“你想讨人家小姑娘欢心,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去干落井下石的事,你以为你踩宋瑾修几脚,人家小姑娘就能高看你两眼?”
“我告诉你,那宜阳县主不是那般狭隘的小女娘,你要是真踩着宋瑾修跟她示好,她估计只会觉得你小人得志,仗势猖狂,你也不想想,谁家好儿郎会专门盯着个落魄之人费尽心思朝死里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