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扎营。
徐牧端着两坛子酒,走入了苏尘的营帐。在后面,还跟着一脸欢喜的司虎,怀里还抱着一包炙肉。
“蜀王!”苏尘惊得起身,急忙要行军礼。
“苏兄,无需如此。”徐牧拦住苏尘,又指了指放着的酒坛,“苏兄身子有伤,能饮酒否?”
闻言,苏尘仰头大笑。
“吊卵的汉,带把的种,我苏尘可不是什么娇滴的贵公子,自然是有酒当饮。”
在血与刀成长的好汉,大多不拘小节。
“好,佩服苏兄豪气!”
徐牧露出笑容,拍开了两坛子酒。能割肉藏信,再千里迢迢南下的人,可不是什么软汉。再者说,便当是接风洗尘了。
“司虎,把炙肉放上来。”
“打、打桩虎?”正当这时,正抓着酒坛的苏尘,蓦然酒开了口。
徐牧怔了怔。真是好家伙,这“打桩虎”的名号,都传到草原了?
司虎也怔了怔,但只一下子,脸色迅速涨红。
“怎的?哪个乱讲,莫不是孙勋狗儿跑去了草原?牧哥儿说了,打桩儿是喜欢媳妇,我喜欢我媳妇,打、打桩儿是好事!”
“只听说西蜀有个叫司虎的,桩儿打的猛。”
“哪个?哪个嚼我司虎的舌头!”司虎梗着脖子起身,便要去摸斧头。
“是殷先生……有日和他饮酒的时候,他偶尔提起的。”
“牧哥儿,咱立即去定州,我要和这老侠儿单挑!”司虎的声音,分明已经带着小破腔。
徐牧揉着额头,“司虎,没事的,你先坐下来。人家殷先生是夸你呢,桩儿打得猛,娃儿生得多。哥儿羡慕你,苏尘兄弟也羡慕你。”
在旁的苏尘,隐约明白了什么,立即跟着开口,“确是,确是。”
听到一番夸奖,司虎果然憨笑起来,又大咧咧地坐下。
“论年纪,我今年才十六,给二位哥哥倒酒。”
苏尘抽了抽嘴巴,看了眼挤眼睛的徐牧,一下子不敢多言,只知挑拣好话,不断夸赞司虎。
两碗酒后,徐牧才回归正题。
“对了苏兄,我一直都想知道……当年雍关的战事。”
听闻此言,苏尘面色沉默,仰头灌了一碗酒,才缓缓开口。
“按道理讲,在李将的带领下,雍关当能守住。奈何定边八营的人,断了粮草运输,又谎报援军将到,打乱了李将的全盘计划……杀到后面,在死守几个月后,断了粮草,我等……我等先是杀马充饥,到后来,便扒了战死狄狗的兽皮袍,割了煮着吃。”
“后来我才知道,狄狗一来,作为策应犄角的定边八营,已经早跑回了望州,只剩下我等这六千孤军,血战三十万的狄狗。”
“但蜀王放心,我等无一人降,饿到最后,有上百个重伤的兄弟投锅,让我等烹食饱腹,再奋勇杀敌。但李将宁愿饿死,也将人救了出来。”
“雍关破了之后,最后的千余兄弟都战死了,我等护着重伤的李将,藏在尸山中,等天色摸黑,便偷偷入了草原。李将醒来之后,让我等都毁了面容,蛰伏在草原里。那会我就问李将,国事兵政如此孱弱,留在草原做内应,最多二三十年,我等便会老死,有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