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知道,她性子最是张扬直率,向来敢爱敢恨,如今陡然知晓,曾经对她宠爱万分的枕边人反倒是算计她最深的人,哪里还能坦然接受呢。
越是清楚这一点,他就越是愧疚心疼,懊悔难言,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衣角,却被她猛然甩开。
“何必再如此虚情假意呢?臣妾早就是一颗弃子了不是吗?何必再继续伪装对我深情呢?情意是假的,宠爱也是假的,情分也是假的,你真的不累吗?”
年世兰忍住泪意,声音中透着一股哭过太久含着水汽的沙哑,却并无一丝犹豫,在他难过的目光中,如破釜沉舟一般决绝。
“自十六岁入王府,我陪在你身边整整十年,为你争风吃醋,因你患得患失,对你情根深种,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与背叛,皇上,臣妾不愿再奉陪了,自此,我们……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
胤禛喃喃默念,这几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刺入了他的皮肉,让他痛不欲生。
不是的,他想说不是的,他如今没有虚情假意,他是真的……
他几乎是目眦欲裂想要让她不要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得知真相后心如死灰的人却不想再见到他,只恨恨的指了指门口。
“走!”
胤禛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与她的泪眼对视,下一刻便是鼻尖一酸,一股酸涩的泪意将要汹涌而出,他忍住,不敢再触怒她的情绪,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
“好,我走,我先走……”
他转过身,双拳紧紧攥住,手心被掐的泛着细密的痛意,也像是感受不到。
从长春仙馆走出来的这段路程,他走的无比漫长,被圆明园的凉风一吹,他合上了眼,树影婆娑中,眼泪滑落。
他独自一人沿着路边的湖,浑浑噩噩的走向了勤政殿。
他将自己关了一天一夜,心中,绝望沾染满身颓废。
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分出些许心神去想,兰儿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明明已经扫去所有痕迹,明明已经令齐汝销毁所有的欢宜香,明明这般隐秘,怎会……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掀起眼皮,红红的眼圈里,晦暗之色一闪而过。
“夏刈,去查。”
“是!”
那个如影子一般的人消失不见,不出半个时辰,就带来了答案。
胤禛看了一眼他呈上来的结果,就突兀笑出声来。
“哈,皇后,真的是皇后!哈哈哈!好一个皇后!”
笑容收敛,随之而来的是刻骨的恨意与冷意,他扯了扯唇,眼中像是笼着寒冰。
“皇后不贤,先是杀尽所有皇嗣,而今又意图剜去朕的心,桩桩件件,都是冲着要朕的命去的,这与弑君何异?”
夏刈低垂着头,不敢作声。
良久,胤禛合上了眼,缓缓开口。
“拟旨,皇后乌拉那拉氏,残害皇嗣,意图弑君,罪在不赦,不堪为后,更不配为人,今废其皇后之位,打入冷宫,赐鸩酒一杯,送她上路。”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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