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前方悍匪们看到少年尚是稚气未脱,心中已存轻视,抖枪刺攮而去,却见少年挥刀劈下,尚不及转向,握枪之虎口顿时一震,撕裂一般疼痛,手心都隐隐发麻。心中惊悸方生,视野已是陡然一晃,待看到那漫天的星斗,才意识到头颅已经被劈砍抛飞!
“狗贼安敢!”
彭会眼见甫一接触,自己这方便有数人被刀兵杀戮,神态已是一凛,手中战刀一横,挟着一股劲风劈向身侧一名少年。那少年尚在与另一悍匪缠斗,身后刀芒将至懵然未觉,眼见即将身首异处,斜刺里忽有一箭陡然穿出,瞬间便撞在彭会肩胛。虽然箭发仓促不足穿甲,但却撞得彭会脚下趔趄,刀势已是走空!
而此时,早先那名少年已经一手横盾架住枪杆,战刀轻盈掠过对手咽喉,瞬间带出一蓬飙射血浆!得手之后,少年矮身横翻回去,在同伴箭矢支援下已经脱离了战斗,然后才蓦地跃起身来,指着暴跳如雷的彭会大笑道:“废物!”
“给我冲上去,杀!杀光这群狗贼!”
遭受如此羞辱,彭会更是羞恼万分,手中之刀化作一团虚影,整个人出栅猛虎般冲杀上前,尽显匪首悍勇本色!
眼见彭会并一众悍匪打杀上来,先行冲入院中的十几名少年也不敢硬抗,换了步弓据险而射,力求能够破坏对方阵型。
匪徒们一部随着彭会冲杀而上,一部也是各据遮拦引射不断,渐渐有将少年们逼出庭门的趋势。正在这时候,大开的庭门处又有人冲至院中来,正是刘猛等人闻讯赶来。
眼见更多敌人到来,彭会心中杀意弥烈,半边铮亮的头颅都血色隐现,刀如飞轮一般卷向首当其冲的刘猛。刘猛所持一杆柘木枪,抖至半途便被斩断,整个人冲势一顿,眼见刀锋即将卷至腹上,间不容发之际,他脚踝一顿,整个人跃起半丈余高,与此同时手中半截枪杆如鞭一般骤然抽下!
“嘶……”
枪杆正抽在彭会头颅上,力道之猛顿时将木杆崩碎,而彭会亦是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倒仰向后,血渍已经从头顶滚滚涌落下来!
“将军!”
匪徒们见状,登时便有数人冲上来,刀剑枪戟齐齐施向刘猛!
刘猛甫一落地立足未稳便遭围攻,手中又无兵刃可用,然而他眼疾手快,最先跃至眼前的枪芒被其顺势勾出半身后仰蓦地一拉,持枪那人便脱出围攻阵型,整个人俯冲而来,尚来不及有所转向,后背已经被钉上数支利箭,扑倒而亡!
“刘尉,先前你所攻便是贼首,郎君可是吩咐要活口!”
有了支援后,少年们再次稳住阵脚,眼见刘猛脱围,尚有兴致笑言几句。
“死不了!”
刘猛冷声回了一句,手腕一转,夺来的长枪已经电射而出,蜻蜓点水一般穿透身前两人,视野顿时开阔,再次看到了被一众匪徒营救回去的彭会。
“左二横切,右率风起!”
随着刘猛高声指挥,二十余名龙溪卒自墙角横掠而来,将匪徒们尽数逼出掩体,而在另一个方向,一轮箭雨骤然泼下来,当即横倒一片!
当沈哲子等人步入庄园时,院中的厮杀声已经惨烈的达到一个顶点。此时庄园内火光涌动,簇拥在沈哲子左右的部曲们不时引弓射向幽暗处,但凡箭出,便有人应而中箭扑倒。
杜赫跟随在沈哲子身后,神色却是惊疑不定。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厮杀,北地战事较之眼前惨烈得多,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劲旅,身边部曲便是百战之余,但是沈家这一众部曲的悍勇与果敢仍是让他刮目相看。
大凡贵人家园墅别业,多少都会有些防御工事的布置,这座庄园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从沈哲子下令进攻,沈家部曲便下马冲杀进来。杜赫与沈哲子不过在庭门外稍作停顿,而后便行入进来,沿途半点阻拦都无,只有一些散兵游荡在角落中,简直就是碾压性的突入!
不过好在那最胶着的战圈,听声音一时间还没有结束的趋势。否则杜赫简直要羞愤欲死,对方可是突入庭门中将他并一众部曲尽数掳走,虽然不乏以寡敌众的因素,但对方的悍勇也是不容小觑。若就这么简单,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沈家部众给歼灭,那他真的要无地自容。
沈哲子站在中庭顿驻足,过了大约一刻钟,前庭又有许多人涌入进来,乃是缀在队伍后的宿卫禁军,如今才算是追赶上来。只是在认出这庄园方位后,其中不乏人脸色一变,当中一个带队的兵尉神色惶急冲上来,大声道:“沈郎,这是南顿王园墅啊!误会,定是误会,千万不要……”
正在这时候,浑身血渍的刘猛在十数名龙溪卒簇拥下行出来,肋下尚挟住一个髡首壮汉,只是那壮汉满脸血水已经难辨相貌:“郎君,贼首已经擒获,余者尽剿!”
沈哲子微笑颔首,然后才对那名宿卫兵尉说道:“没有误会,此行只为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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