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鱼塘给秦正原上了火,然后坐回了左铃的身旁,二人默默地注视着他。
秦正原猛嘬了几口,然后在烟雾缭绕中皱着眉头说道:“当年得知自己苦等来的那颗肝脏被别人截胡之后,我已经明白自己是活不下去的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下一个供体。”
“于是在绝望之际,有人找上了你?”陆鱼塘接道。
秦正原黯然点头:“那天半夜我老婆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见来电号码是一大串莫名其妙的数字就挂了,心想也许是诈骗电话之类的。后来这个号码又连续打过来了几次,我老婆就接了,刚接通电话里的人就直接说了句‘如果想你老公活下去的话,最好见个面’。”
“你老婆去了?”
秦正原轻叹一声,再次点头:“我都到那地步了,可以说已经几乎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了,所以当时我老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就去了。”
“后来呢?”
“大概三个钟头、天快亮的时候我老婆回到了病房,显得很激动,我就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时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病人,所以我老婆就搀着我出了病房,在医院走廊里告诉了我。”
陆鱼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接着说。”
秦正原接过杯子,也不喝,只是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捧着,双眼直愣愣的呆望着地面:“我老婆说跟那人见面的地点很偏僻,在市西郊的国道边,并且还是在车里。我老婆一上车那人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我老婆听完后当时就觉得有希望了。”
“什么身份?”
“那人直接说自己干的是杀头的买卖,是倒卖人体器官的,说最近正好差个肝脏就凑齐了一套业务。我老婆就问差个肝脏就凑齐一套业务什么意思。那人说人身上热销的器官有心、肺、肝、肾这几个,他们说当时已经跟四个客户谈定了心、肺、肾的业务,就差个肝脏的客户就可以开箱了。”
“开箱?什么意思?”左铃好奇的问道。
秦正原放下了水杯,耷拉着脑袋细声说道:“开箱的意思…就是他们可以拉出一个人来杀了,把器官全部取出来。我老婆当时听完都吓傻了,可也正是因为他们说的这么坦白我老婆也开始相信不是什么诈骗,而是来真的。”
“他们把杀人…叫作开箱?”左铃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陆鱼塘。
陆鱼塘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开箱取货,哼,还真是不把人当人。后来呢?”
秦正原接着说道:“后来我老婆就问要多少钱,那人说一颗年轻人的肝脏加上移植手术,一共四百万。我老婆当时还是有些戒备的,就问要是我们付了钱你们跑了怎么办,没想到那人很大方的说只管先救活你老公,等手术完成之后、甚至在可以下床走路之后再付钱都行。”
“哦?那些人就不担心你好了之后耍赖不给钱么?”
秦正原苦笑道:“我老婆当时也这么问了。他们说自己毕竟是干着杀人的买卖,哪里会怕我们赖账,说到时候如果钱没到位的话,是不会放我离开的,甚至会把我杀掉,用我身上的器官再去做买卖。我老婆当时虽然这话被他们吓着了,可也完全信了他们,毕竟这属于先收货后付钱的买卖,听起来还是比较可靠的。”
“那个跟你老婆接头的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么?”
秦正原摇了摇头:“我老婆说那地方一片漆黑,也没有路灯,车上的那人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
陆鱼塘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哼,不暴露外貌么?这倒在意料之中。接着说,后来是怎么实施手术的?”
“我出院之后的第三天晚上那人的电话来了,给了一个地址,也是郊区国道附近的…总之很偏僻。到了之后我们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那人招呼我们上去,上车之后发现车里还有三个人,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
陆鱼塘笑道:“这场面把你吓坏没?”
秦正原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被吓着了,跟绑架似的。可当时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硬着头皮赌这么一把。那台商务车开动之后车上人说为了保密起见,必须给我和我老婆套上头套和眼罩,然后还要搜身和上缴手机,我和我老婆当时都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