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程怡谨,程怡谨机敏,立刻带着杨父和赵广博,躲去公堂桌案后面。
知县更惨些,脑袋在桌椅腿之间撞了好几次,口中吃痛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墨承影用力往他后背跺了一脚,“闭嘴!听我夫人说话。”
“夫、夫人?”
知县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要断了,他吃力抬头:那青衫学子模样的,哪里像是夫人,那分明是活阎王哪。
程家小儿手指在地上抠出了血,哇哇大哭,“我错了,呜呜呜……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程员外想救儿子,又不敢上前,一双手无所适从,老泪纵横,端的是慈父模样。
“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沈雁归用竹竿敲了敲程家小儿脑袋,“被他杀死的,就不是个孩子?”
“可是他已经知错了,圣人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知错?
这小东西是知错吗?
他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是恐惧、是害怕。
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怕他不会手下留情,反而会下手更狠。
沈雁归冷声问道:“放他一马?你觉得杨谦的父亲会同意吗?”
程员外看向杨父,平生第一次向他哀求,“我可以给你银钱,你想要多少金银珠宝,我都给你,只要你原谅我的儿子。”
“只要你肯放了我儿子,以后我们程家供着你们夫妻、养着你们夫妻,还会给你女儿找个好归宿,一辈子赎罪,行吗?”
原则上受害人如果原谅了施暴者,律法是可以给予适当减刑的,尤其是面临一个稚子。
程怡谨有些担忧得看向杨父,似乎生怕他会点头。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那杨父一口唾沫啐出去,“你们程家的钱,我嫌脏!我只你们全家为我儿子女儿偿命!”
程员外看杨父这里没有余地,又开始劝说沈雁归,“两位若肯高抬贵手,我保证、我保证你们可以平安离开平芜城,分毫无伤。”
太可笑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想要挟自己。
他是怎么敢的?
沈雁归垂眸看了眼还在呜呜哭泣的程家小儿,“我若不肯高抬贵手呢?”
“你们如此侠肝义胆,不就是想要为百姓撑腰吗?”
城门候爬起来又能说话了,“若不放人,老子现在就将这些百姓,全部杀掉!”
日落西山,天光一点点被黑夜驱散。
城门候抬一抬手,左右两名士兵分别拽出一男一女,并将刀架在二人脖颈。
院子里的百姓一阵慌乱,有人已经被吓哭。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男子,吓得双腿颤颤站不稳,他双手作揖,哭求道:
“官爷饶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此事与小人无关!与小人无关啊。”
那女子往里喊了一声:“小姐——”
程怡谨倒吸一口凉气,“竹韵!”
城门候见状,一脚踹在竹韵后膝,下最后通牒,道:
“赶紧将程小少爷和知县大人给放了!否则我现在就动手!”
好讽刺的场面,为官者拿百姓的性命,威胁歹徒。
刀刃已经将竹韵的皮肤划破。
沈雁归抬起手里的竹竿,似有妥协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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