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后面就追出来一个姑娘。
她穿着机车服,灰色体恤上还有油渍,看起来稍微有一点强壮,但不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配上棕色长发都没得挑剔。
“他就是乔。”
“啊?”
约翰有些发愣。
乔已经追着管理员走出来,嗓音很有磁性,就像是那种性感的电台主播。
语气却非常强势。
“传统书本才有意义,那种依赖于电子元件的教育会把年轻人给毁掉的,实物才有传承感,那种氛围会把我们团结起来。”
乔还在输出自己的理论。
管理员实在拗不过,只能再去找印刷厂,看看有没有愿意接小活的加工作坊。
乔叼起电子烟准备离开。
棒球棍适时地拦在了面前。
乔始终皱起眉头,刚吐出一口烟雾,就把眼睛给眯起来了,随后插起腰笑道。
“哇偶,约翰。”
“OK,我开始习惯这种感觉了,就算你现在突然打我电话,也没啥稀奇的。”
约翰耸耸肩,省去了自我介绍的麻烦。
乔动作粗野地插起腰杆,丝毫没有在意过胸前傲物的**——打底体恤绷到极限了,甚至将肚脐周围的纹身都暴露了出来。
约翰注意到了大马士革的标志。
“你认识南多?”
“以前是,但我离开家族有段时间了,听说他现在搞得风生水起,估计都是新人,跟我保持联系的也没几个啦。”
“为什么离开营地?”
“哇偶,这不太礼貌,约翰,虽然我从老朋友那里听过你的故事,但谁都有点**吧。”
乔拍拍棒球棍的脑袋。
她走到管理员那里,伸手要了一份糖直接交给棒球棍,就当是带路的报酬。
排队的人里倒是有几位摇头。
但谁都没有吭声。
乔把志愿服务的马甲徽章拔下来还给管理员,就跟约翰沿着社区小道开始溜达。
“你找我干什么?”
“我接到一份特殊委托,你或许会有线索。”
“情报交易啊,有点意思。”
乔接过那个严重腐蚀的芯片,端详片刻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阴沉。
约翰离得近。
他甚至看见乔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情绪波动甚至影响到了植入体的工作状态。
“你……额,哪儿来的?具体什么工作。”
乔变得很主动。
约翰无奈地摇头,总不能说是垃圾场翻到的,只能似是而非地说道。
“我是雇佣兵,委托保密呢。”
乔有些着急,想要打听具体情况,再三尝试无果后就坐在路边破掉一半的长椅上讲起来。
约翰注意到:
乔自称的时候,也会用“他”而不是“她”。
“哇偶,你大可开口问,别滴溜溜地转,反正在社区和营地里都不是秘密。”
乔非常豪迈地瘫坐着,肘部撑住靠背,另一只手夹起金属电子烟垂落在胯下。
“我有两套家伙,男女都有,懂吗?”
“哇,挺酷。”
“啊哈,你这样想?成吧,我刚开始也觉得,直到成年以后,我爸爸觉得这是一种优势,于是把我丢进淫窝里换了两把枪,小包装违禁药,和三百刀散钱……”
“直到我无法忍受,把汤勺插进了一个嫖客的眼窝子里,最后从窗户上翻下去,逃亡途中加入了大马士革营地。”
“那会儿还不在伊甸城,部族没有分家,南多也还没有成为大马士革的头。”
乔淡定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眼神平静,没有悲戚和伤感,也没有吹牛逼的畅快和张扬,就是……描述。
【跟乔交谈。(未达成)】
乔做过很多活,还当过雇佣兵,各种社会经验让他成为了营地老师。
约翰感到很惊讶。
他作为伊甸城土著,都觉得教育是非常遥远和奢侈的一件事,别说私营机构,就算是公立学校的开销也非常人能承受。
各大公司给教育机构注资。
那些地方会把公司职员和他们的后代绑定,或者给权贵阶级培养接班人,甚至将助学贷款和劳务合同绑定在一起。
赛博朋克时代教育普及率极低。
“没想到流浪者还有老师岗位啊。”
约翰发自内心的惊叹。
乔笑着翘起腿,就像是讲起自豪的事情。
“你在营地见过很多车吧,就是那种明显不是住人的,停放在废弃建筑周围的……”
流浪者逗留期间,会将能用的建筑划分成会议场所、生活区、医院、学校或其他能够提供庇护的公共设施。
在城里人看来,流浪者漂泊不定。
但实际上他们的教育水平却非常高。
不仅摒弃了旧时代的“野蛮教育”,也拒绝了科技推动的信息传导,而是遵循美国乡村家庭教育的传统。
由教师负责教化成年人和儿童。
大马士革这种规模庞大的营地,甚至会设置移动图书馆、网络运营站和通讯中心,以便与世界各地保持联系,获取最新讯息。
“我们还有移动影院,就是露天汽车旅馆的那种音响电影,吹着风,调戏姑娘,在关键情节欢呼雀跃……”
流浪者的教学以实用性的知识为主。
比如机械、农业或工程建造……
流浪者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在各个城市间寻找移动贸易订单和工作机会。
这些知识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胜任工作,在本地居民的竞争中获得团队和技术优势。
一些流浪者还会钻研经典文学甚至哲学。
“以前在大部族里,我甚至见过诗人,就是那种能在一线城市登上新闻,有权贵阶级当粉丝簇拥的存在。”
乔讲述起自己的职业。
约翰也注意到他的口语很好听,有可能接受过系统的语言培训。
乔说得很畅快。
他似乎很久没有跟人聊起过往,跟约翰眼神交流的时候也变得亲切许多。
【从乔那里获取线索。(未达成)】
“所以这东西你确实认识?”
约翰再次拿出义体残骸。
乔表情非常复杂。
他看见连接口里尚未完全溶解的黑色胶状物,苦笑一声,眼神却彻底暗淡下去,谈及自己离开大马士革营地原因。
他刚来到伊甸城的时候带过一批学生。
当时大马士革势单力薄,营地忙得飞起,而孩子们还处在兴奋期,最喜欢上社会教育课——就是到城市里面体验生活,跟着营地成员采购,或者是在运输任务里跟车。
乔带队的时候。
有个小家伙被绑架了。
“那是个男生,叫迪杰·丹斯,但我们都管他叫甘蔗,瘦瘦高高,屁话都不敢讲。”
“他是小鬼头里面性格最温柔的一个,每次我做切糖,他都躲在最后才拿,也不舍得吃,经常会被体温融化堵塞数据端口……”
乔叙述着就开始呼吸急促。
他最后吞了吞口水,疯狂眨眼间,聊起自己经历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脆弱过。
“南多和我动用了一切资源,当时人脉浅,最后还是没有抓到那个畜生,就连尸体都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大概率是食尸鬼。”
乔又开始抽烟。
约翰大概已经猜到任务内容了。
“你有线索吗?不管什么都行。”
“只有一个绰号,叫罐头,以前是混西区的,后来再也没露头,可能是死了,西区是黑金帮掌控的地盘,但营地跟伊甸城帮派是有竞争关系。”
“我退出大马士革以后查过,但黑金帮的话事人都已经换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看见或者听说有人交易未成年的超感芯片都会浑身发抖。”
乔苦笑着摇头。
“我就知道这么多。”
“足够了。”
约翰起身告辞离开。
他没有给出任何保证,甚至没有透露自己此行的目的,毕竟后续要求不清楚,万一没有让当事人从梦魇里解脱呢?
乔叫住他。
“喂,约翰,到底是谁……草他妈的,我直接说了吧,是不是南多?”
约翰犹豫片刻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