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了……”
风雪纷飞,在朱济熺两口子吵架的时候,东宫春和殿里的朱允炆站在窗户前欣赏着殿外的飞雪,看着渐渐昏暗的天色感叹。
在他身后,齐泰、黄子澄二人左右分别站着,他们在等待朱允炆提及正事。
“你们说,皇爷爷会将高煦禁足到几月去?”
朱允炆转过身来,往书桌方向走去,齐泰二人紧跟。
待他坐下,二人站在书桌前三步开外,对他的问题解答:“以陛下先前的口吻来看,恐怕不会轻易解除禁足。”
听着齐泰的话,朱允炆轻笑:“这禁足倒是成他能待在南京的借口了。”
“话虽如此……”黄子澄小心作揖:“能将他留下也是好的。”
他在试探朱允炆想驱赶朱高煦的想法有多强,可下一秒朱允炆就阴沉了脸色:“留他在南京,恐怕日后爷爷会对他委以重任,届时更危险。”
他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朱高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施以恩惠了许多人。
削藩论、平倭论、以钞抵税、云南金银铜矿……
这三件事情的功劳可不是朱元璋想要遮掩就能遮掩的,还是有一部分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这点,可以从最近朱高煦在江东六府的名声鹊起看出来。
“看山点矿”加“以钞抵税”,这两个加在一起,就是惠利百姓和富户的政策。
现在不希望朱高煦走的人有很多,尤其以庙堂之上居多。
谁都想让朱高煦多点矿山,然后劝谏皇帝来继续以钞抵税。
尽管朱允炆得到了最多的名声,可朱高煦也一点没差,只是他被禁足,不知道他在江东六府的名声罢了。
除去江东六府,朱高煦本人在南京城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好。
当初他班值的时候,与羽林左卫的许多千户、百户都打过照面,众人都对他有印象。
加上王俭这段时间的游说,不少人都在为朱高煦打抱不平,认为不应该对他这样的贤王禁足数月。
除了都督府,江宁县养济院的院正沈朝奉也知道了朱高煦被禁足的消息,因此与养济院内的众人散播着朱高煦的美名。
不得不说,以养济院那群残疾之人来散播朱高煦的美名,这确实让朱高煦的名声在南京底层百姓中不断传播。
正因江宁县养济院的举动,朱允炆才更加忌惮朱高煦。
在他看来,朱高煦当初去养济院的举动,就是冲着收买人心去的。
他才来南京城多久,就闹出了这么多风雨,要是继续让他待着,是不是哪天自己的东宫护卫里也会出现他的人?
就眼下这局势,说他朱高煦没收买人心,谁信?
“高煦,还是前往北边为好,最好是吉林船厂。”
朱允炆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这让齐泰与黄子澄面面相觑。
面对黄子澄的目光,齐泰摇了摇头,显然知道事不可为。
同时,他也不由得看向朱允炆,心中叹气:“太孙的容人之量还是小了些……”
在齐泰看来,先不提朱高煦目前没有表现出争储的姿态,单单说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参与到争储之中。
不管是立长、立嫡、立贤都轮不到他。
立长,他头顶上还有一堆叔叔哥哥。
立嫡,他头顶上还有四个皇帝嫡亲血脉的叔父辈,以及包括朱允炆、朱允熥在内的八个嫡亲兄长。
立贤,他功不如他爹朱棣、晋王朱棡,周王。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不可能越过叔父辈去争储。
况且即便他想帮燕王争储,也得燕王有那意思才行。
当下局面,燕王朱棣是最没有心思争储的嫡亲藩王,毕竟他头顶上还压着秦晋这两个兄长。
因此在齐泰看来,在秦晋尚存的局面下,与其放逐朱高煦,倒不如想办法把晋藩的朱济熺弄走。
朱济熺可是朱棡千方百计塞在南京城,让齐泰他们死活弄不走的人。
更重要的是,朱济熺不仅有晋藩的势力在庙堂为他撑腰,他本人的年纪也比朱允炆要大,而且表现得还算比较贤明。
可以说,嫡长贤三字他都占着,只可惜他是晋王一脉。
正因如此,朱棡才会死活都要把朱济熺放在南京,让他随时都在皇帝面前转悠。
入武英殿这三个月,朱济熺虽然没有出色的政见,但也没有出什么岔子。
在齐泰看来,这才是最应该快点解决的对象。
只可惜,不管他这几个月以来怎么劝,朱允炆始终将矛头对准着朱高煦这个最不应该离开南京城的人。
“我那三叔那边,近来可有事发生……”
朱允炆略皱眉头,似乎不想将朱高煦的话题延续下去。
面对他的话,黄子澄见齐泰没有开口,只能作揖回答道:“晋王那边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自从颖国公府那边出了事情,燕府嫡次子煦又被禁足后,晋王府便十分平静,未有塘骑出府往南来。”
“哼……”朱允炆轻哼,眉宇间多了几分得意:“我那三叔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姻亲,怕是说不过去吧。”
“山西内部确有流言,不过都被压下去了。”黄子澄侃侃而谈,却又看向了齐泰。
齐泰感受到他的目光,这才沉着开口:“山西都司内,本就以颖国公旧部最多,晋王不肯上疏为颖国公执言,已经失了许多颖国公旧部的心。”
“倘若颖国公薨逝,那山西都司的人心也就散了,殿下可以趁机将山西及北平、陕西三处都司将领更换。”
“没了他们,晋王手中便只有三护卫可供驱使了,形不成大患。”
“好!”听到局势向自己倾倒,朱允炆难得叫了一声好,同时他也起身走到齐泰面前,拉起齐泰双手,热切道:
“三叔若去了兵权,那接下来就应该解除五叔的兵权了,请先生教我。”
晋王朱棡、周王朱橚,这两人都是在朱允炆被立太孙后还有小动作的人,朱允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解除他们的兵权,毕竟他不知道自家爷爷还能撑多久。
面对他的热切,齐泰沉思片刻,随后才道:“解除周王的兵权也不难,周王兵权大部分都在河南都司上,而河南都司之所以听从周王的,又以宋国公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