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已经微寒,尤其是在这水汽十足的江南,更是在寒冷中带着丝丝潮意。
走在武英宫城的广场上,朱元璋脚步还算稳健,身后的李景隆则是落后他一个身位,隔着半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平倭的事情你稍微上些心,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
朱元璋边走边说,顺带又道:“本想让你坐镇云南,但你也知道,你若是离得太远,西北我便不太放心。”
“允恭虽然也常年在北边备边,但终究不如你周到。”
“这次也好,让他出镇一下云南,学得几年经验再回来,想来会沉稳不少。”
他与李景隆的话,与自家孙儿没有什么区别,可见他是真的把李景隆当成自己的孙子。
对于他的信任,李景隆也从没有辜负,不管是讨伐纳哈出,还是出镇西北备边,他每项事情都完成的很好。
正因如此,朱元璋也常常派发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给他做,而徐辉祖则是像一个副手一般辅佐他。
如今徐辉祖出镇云南,节制云南十余万大军,朱元璋担心李景隆会有别的心思,所以才特意向他解释,安慰起了他。
北风刺骨,当一名身着长史服饰的文官走入一处树林中,他便寻着一团色彩斑斓的人群走去,将手中信件递给了一名正在对着树木研究的三旬男子。
摇摇头,朱橚将关于朱有炖的事情抛之脑后,继而对长史手中书信评价道:
是啊,要说这个世道谁看人最准,他朱元璋认第一,那便无人敢于认第二。
“罢了,随他去吧,反正老爷子还在……”
“贫僧看二殿下很快就能回北边了,不过具体回的是哪里,贫僧也还无法算出来。”
李景隆没有反问是谁,因为他比谁都知道,朱元璋现在最想问的人是谁。
朱允炆那小子没这样的胆量和手段,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自己那皇帝爹帮了他。
对于朱有炖,他确实没有什么资格教育对方,甚至如果不是他讨得了自家父亲欢心,自己恐怕也没有那么快从云南回到开封。
面对长史递来的信件,男子并没有立马接过,而是在观察眼前的这棵树木。
“那殿下可就要注意了,最好演一出戏给太孙方便出手。”
他号召许多懂得农学的文人,与他们一同研究院子中的植作物。
“何况平倭这件事就足够臣忙碌了,怎么还会想着去出镇云南呢?”
“回殿下,绝无可能……”长史已经看过了信中内容,摇头否决道:
“是!”年轻的张辅作揖应下,转身便传话去了。
得了答案,朱棣连忙摇头:“俺可不做那套东西。”
众人听他调侃皇帝的话,纷纷低头表示自己没听到,只有姚广孝转移话题:
只可惜,他的那份聪明才智自自己回到开封后便消失无存,每日都在世子府里与一群妓女、乐户为伴,还编写了许多曲目和戏剧。
李景隆的话说完,朱元璋陷入了沉默。
在信的末尾,秦晋燕三府嫡长入武英殿理政,以及江南苏松二府以钞抵税的事情也被一应写上。
饶是身为皇帝,可细细说来,他也不过是一个老人罢了。
“太孙若是察觉,那以二殿下当下的表现,恐怕很快会被排挤出南京城。”
“现在倒好了,高煦把李景隆那家伙请出来平倭,相信那群倭寇很快就会被剿灭了。”
只是可惜,瞧眼下这模样,恐怕自己父亲早就将心思转移到了朱高煦身上,至于自家儿子……
“额啊!!!”
有所感应的朱元璋侧过身往后看,只看到了李景隆渐行远去的背影。
对于他的想法,朱元璋时不时会感到很高兴,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当年的朱文正。
“如此一来,他与太孙就没了直接的矛盾和冲突,还剩下的便只有二殿下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了。”
他不是小气之人,如果朱允炆是凭着自己的手段赢了他,他朱棡即便输了也不会说什么,可问题在于这‘以钞抵税’明明是朱高煦那小子的计谋,现在却被移花接木到了朱允炆身上。
茶杯碎裂的声音让众人心头一紧,朱棡也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们:“他是朱老四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你们管他作甚?想换个亲王伺候吗?!”
嗤嗤作响的血肉烙熟声和番人的吼叫声响彻整个牢房,秦王府长史看不下去,只得扭头走出了牢房。
“还不让他回家?”朱棣表情难受,但他也知道眼下朱高煦太过优秀,如果让朱高煦跟在朱棣身边,恐怕会导致燕府尾大不掉。
“我家那几个娃娃,估计也应该得到消息了……”
朱棡紧了紧拳头,而同样握着拳头的还有他数百里外的另一个兄弟。
那番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已经被朱樉折磨的不成样子。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更接受不了朱樉的短视。
西安秦王府内,朱樉将手中的信丢到了一旁的火炉里,嘴里呢喃的同时,手里却拿起了一块烙铁。
换在汉唐宋元时期,郡王要是敢忤逆皇帝,哪怕是亲孙子,恐怕也要落得一个贬为庶民的地步。
“贫僧想问殿下的是…要不要让二殿下来北边?”
当然,他之所以会认为自己能登上储君位置,全赖他那三代子弟中最受宠的儿子。
“张辅,你派人去给十七弟和十五弟传话,让他们小心兀良哈和女真南下劫掠,如果遭了这群蛮子入侵,给俺写信求援,俺带人把他们平了!”
“呵呵……”姚广孝用笑声来掩饰自己,同时也说道:
在他打量之际,那三旬男子也与旁边的几名文人交谈道:“这棵石榴树今年结了四十六斤果子,比其它石榴树要多七八斤,伱们可以看看它,最好能弄明白它为什么能结这么多石榴。”
至于朱高煦救傅友德和冯胜的事情,朱棡不是傻子,他不相信朱高煦救这两人是什么都不图,那小子显然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和他爹一样!
站在他身前的晋王府长史及几位属官也是脸色异常难看,只因他们都知道以钞抵税的功劳代表着什么。
“这样的人,留着他作甚……”朱樉一边说,一边拿着烧红的烙铁走到了那番人的面前,当着他的面狠狠烙下。
不过对于这些,朱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眼下的他也在“不务正业”,倒是不好说朱有炖。
只是眼下的朱棡心里气郁,整个人也是气得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