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智破口大骂,四周辽东兵卒闻言脸色一黑。
这些天来,他们没少被郑公智折腾。
他们每日行军六十余里,从寅时走到酉时,整整八个时辰都在走动,到了驻扎的地方还得花费一个时辰结营。
待他们能休息,已经是亥时的事情,躺下不过三个时辰,便得被这家伙叫起赶路,眼下这人居然还有脸骂自己为懒兵……
一时间,四周丢下兵器的声音骤然增多,郑公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随着兵卒散开,护卫郑公智的兵卒也越来越少,而朱高煦依旧正面搏杀,压的前方兵卒喘不过气来。
但凡朱高煦所过之处,兵卒兵器被击飞,甲胄被砸散,非死即伤。
渐渐地,有人抵挡不住,开始在正面丢下兵器投降。
投降这种信号一旦传出,四周人便会争先效仿。
没有人会想与朱高煦交手为敌,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因此在片刻的兵器落地声后,留在郑公智身旁的兵卒也越来越少,渐渐只有十余人。
“你们要去哪?!不想想你们的家人了吗?!”
郑公智用家人来约束兵卒,同时伸手拉住一人,那人听后却直接甩开他,同时朝他踢了一脚。
“给你当兵是死,投降也是死,爷宁愿投降也不帮你!”
“老子早就战死了,谁知道老子投了敌!”
四周的谩骂声传来,站在郑公智一旁的刘武几人还不知道郑公智这一路的所作所为,因此只觉得十分荒唐。
两千人居然拿不下三百人……
“哈哈哈……”刘武笑声无奈,自己主动从地上捡起一把刀递给郑公智。
“天使,自刎比落在他手里强。”
刘武很清楚自己落到朱高煦手上是什么下场,因此交代过后便自刎倒下。
那鲜血喷了郑公智一脸,他被刘武自刎的画面给刺激得久久无法回神。
“天使?”
待朱高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身抬头,只看到了低头俯视他的朱高煦。
“渤海……渤海郡王……你……”
他话音未落,便见朱高煦举起了那铁锏,不待他说完,那铁锏落下,砸碎了他的天灵盖,更将半个脑袋砸碎。
红白之物飞溅,四周还未投降的兵卒胆寒。
待朱高煦扫视他们,他们便自觉丢下了兵器。
“此战,辽东兵卒尽皆战死,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家人!”
“全军收拾行装,三日后随我南下靖难!!”
朱高煦奋力呼喊,这让四周兵卒松懈下来。
“刘武你个狗东西!!”
王戎的叫骂声响起,朱高煦闻声看去,便见他踹着刘武的尸体,挥锤砸在他脸上,将他砸的血肉模糊。
“殿下,这狗东西自刎了!”
王戎回头与朱高煦对视,立马指着刘武的尸体开口:“尸体剁碎喂鱼,头颅斩下插于标上,以证辽东兵卒全军覆没。”
说罢,朱高煦看向四周,对王戎吩咐:“带辽东的弟兄们打扫战场,未死的都送往医院救治。”
“刘昭!!”朱高煦大喊先前第一个投降的那人,不多时便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熟悉面孔快走出来,对其作揖:“殿下!”
“拔擢你为千户官,暂时统帅辽东的弟兄们,三日后随大军拔营前往长春所。”
“殿下!”听到朱高煦的话刘昭连忙开口道:“眼下辽东战兵十之有八尽数随江阴侯从长春所往北走,三万卫空虚,且留守兵卒还是我们自己的弟兄,只要您轻骑而去,必定能拿下三万卫!”
刘昭的情报很及时,朱高煦听后立马与王戎对视。
王戎虽然没有参加过鸡西关之战,但他从自己父亲王义口中听过不少那一战的惨烈,因此他颔首:“殿下,您一声令下,我们随您南下!”
“给你们一千乘马,自选五百兵马南下,若是拿下三万卫,你就是三万卫的指挥使,随你去的弟兄都拔擢三级!”
朱高煦没有犹豫,直接让刘昭自己选五百信得过的弟兄乘马南下。
这份信任让刘昭感激涕零,而那份奖赏也让刘昭热血澎湃。
“殿下您放心,昭一定为您拿下三万卫!”
“我信你,等你拿下我们再喝酒!”
朱高煦说完便转身离去,那王戎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在走远后,王戎才着急道:“殿下,您为何不让我跟着去?”
“若是这刘昭回了三万卫便告诉了辽东都司消息,那我们起兵的事情岂不是瞒不住了?”
“本就瞒不住。”朱高煦边走边说:“那吴高多谋,我们出兵最快需要三日时间,而抵达长春所又需要两日时间,若是那吴高看出了郑公智的不对劲,你觉得他还会继续北上吗?”
朱高煦不相信吴高会那么容易对付,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对付,那朱棣也就不会用离间计来对付他了。
“那三万卫能拿下吗……”王戎醍醐灌顶,追问道。
“能拿下最好,拿不下也没办法,无非就是折损一千乘马罢了,反正你父亲他们还有两日才回到吉林城。”
“另外,你让人给吴高送去消息,就说削藩成功,让他按照原来的筹划进军。”
“是!”
朱高煦走到了存心殿,王戎见状也停下了脚步。
他眼看着朱高煦走进了前寝门中,自己便跑回了承运殿广场,准备收拾残局。
在他离开的时候,朱高煦也在两名净军畏惧的目光下走进了前寝门。
只是走进这里,他便见到了坐在殿门口的郭琰与亦失哈和十余名净军。
除了亦失哈,他们所有人都畏惧的看着自己,全因他身上甲胄染血,好似地府爬上来的战死将领。
“殿下!!”
郭琰坐不住了,她连忙起身往朱高煦跑来,朱高煦却提前拦住了她:“我未受伤,准备热水给我洗漱。”
郭琰没管,上前抱住了染血的他,弄得自己身上一身污血却也不嫌弃。
“多备几桶热水……”
看着二人都沾染了污血,亦失哈对两名净军吩咐,无奈摇头。
“何必弄脏了一身衣服……”
朱高煦也是苦笑,郭琰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少凹陷的甲片,心疼抬头:“真的未受伤吗?”
“顶多也就是一些淤青罢了。”朱高煦抓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不多时,早早备好的热水便一桶桶抬进了浴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