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正常男性的视角看,虽然比不上我那很久以前已然故去的芙蓉姐姐,却也算是难得一见,百里挑一的小美人儿。
她应该是上午那十来个姑娘里的其中之一。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梳洗打扮完了,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裙才来见我。
面前的姑娘微微扬起小脸儿,有些着急地开口说道:“少将军切莫推辞。我是受了诸多姐妹们的共同委托,首先是来感谢您的救命大恩的。”
说完做势又要跪下。我只好再次出手,果断将她拦住。
同时扭头向帐外呼喊卫兵,让他搬把椅子进来,顺便沏壶茶水。
转回头来客气地说道:“姑娘您莫要折煞我了!救下你们性命的,是我手下的那帮生死与共、刀头舔血的弟兄们。
此事完全与我本人无关。
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你也最好只当我是自家兄弟。
坐下喝口水,慢慢说。
我打小出生在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就是个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小子。
来到军营之后,因为打仗不怕死,敢于玩命,才稀里糊涂混了个一官半职。
你千万别拿我当回事。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一颗臭大蒜,你千万别拿我当根葱!”
那位姑娘奇怪地抬头凝视了我两眼,忍不住莞尔一笑,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
那位模样俊俏的姑娘终于不再奋力挣扎要给我下跪了。而是端着手中的茶碗,在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地坐了下来。
我这才觉得稍稍心安。
自己也顺手扯过一把木凳,在她对面不远处坐了下来。
我刚才的那股瞌睡劲儿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喝了几口茶之后,忍不住略感诧异地抬头盯着那位姑娘。
这是怎么个意思?代表那些受苦受难的姐妹们来感谢我,完了就低头不说话。静静喝着茶水。没别的事了?如果只想喝茶,我可以命令手下,用造饭的大铁锅泡上整整一大锅。端过去供你们慢慢享用。
应该不至于吧?!会不会是那些属下们办事不周,金银珠宝分配不公?
还是对安排去护送她们的人员不满?一时半会儿不好意思开口?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两圈,实在想不出自己的安排,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发觉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位姑娘显得有些局促、紧张起来。粉白细嫩的面庞也微微泛起红来。
她又缓缓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放下茶碗。向我微微行了一礼。
我连忙抬手道:“不必见外。礼数太多你我都会感到不自在。有什么要求、困难,尽管直言相告。
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虽然官职不高,但当下的这群人中,我算是说一不二的老大。还是能够做到,说话算数的。”
那位姑娘粉白的面颊上泛起了一抹胭脂红。轻轻用贝齿咬着下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只是面颊上的那一抹胭脂红色彩越来越浓重,面积似乎也似乎越来越大了。
我也不好意思再催促了,只能缓缓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耐着性子等待她重新开口说话。
“小女姓安,名字里有个红字。少将军叫我红儿就好。
原本我也只是一心求死,想一了百了。但上午被将军的一席话感动了,现在反而不想死了。
上午在众人面前持刀自刎的那位红裙姐姐姓龚。我俩身世相近,平日里算是患难姐妹。
我也是在这世上再无一个亲人了,虽然将军给我们每个人分发了不少财物,足够让我们每个人安然度过后半生了。
但我却不想同她们一起回大顺了。因为回去之后也是举目无亲,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不说了。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我不由得在心中微微一叹:值此离乱之世,灾荒之年,多少良善百姓之家妻离子散,骨肉分离。天人永隔的悲剧我亲眼就见过不少。
可是对这些我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因为我自己都只不过是在乱世当中的一粒尘埃,力量微乎其微。说不定哪一天,我自己就血溅沙场,马革裹尸了。能不能被人发现,埋葬在泥土之下都不好说。
迟疑了片刻,我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对着那位红儿姑娘说道:“可你不回去又不能总待在这里,我们的队伍马上也是很快就要开拔的。
总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荒蛮之地吧?回归故里,好歹能有条活路。“
那位红儿姑娘忽然抬手擦掉了脸上的两道泪痕,猛然抬起头来。
她鼓足了勇气,双眼放光的死死盯着我,同时加快了语速说道:”如果少将军不嫌弃,愿意收留,我愿追随在你的身边。
我会骑马,也绝不会拖累你们。
你上阵杀敌,我待在营中为你洗衣做饭。你得胜归来,我愿为你端茶倒水,服侍你日夜相伴。即使万一有一天你为国捐躯,我也愿意与你葬在一处,生死与共,此生不悔!”。
我吓得整个人都从木凳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