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作为我方先遣军的人马就已经出发了。
而我这个徒有虚名的副帅,作为开路先锋,自然是骑着胯下的枣红马,奔跑在队伍的最前端。
身后没有人欢送。因为除了必要的留守人马,连南宫大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出关的,最大的差别无非是时辰的早晚。
此一去黄沙满天。此一去前路漫漫。
我们这些人当中,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大家伙的心情说不上是喜是悲。
每个人都步伐坚定。因为大家都明白:军人的职责所在,不能让那伙儿强盗跟新媳妇回娘家串门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还随手把亲爹亲娘家里的好东西顺走一些,脸不红心不跳。
当然那些强盗和回娘家串门的新媳妇儿还是没法比。新媳妇儿即使回娘家与家人发生了争吵,胡乱发发脾气都可以容忍,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而那些强盗就不同了。他们不但抢东西还杀人放火!别说脸红心跳了,甚至喧宾夺主,把自己视为了理所当然的主人。
这谁还能忍得了?不宰了他们,天理难容!
我之所以讨厌那些所谓的圣人,是因为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跪在地上,弯着腰闭着眼信口雌黄。
但是记得好像其中有一句至少是挺起腰板说出来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离开那道雄关没走出多远,我便暗暗向属下下达了命令:所有人准备好五日的干粮,简装轻骑,快马加鞭,随我向前猛冲。
尽量与后方的大部队拉开距离。
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我军在这里连续休整了数日,溃逃的敌军惶急之下,应该逃跑的速度很快。我方人马纵然是急行军,也很难追上了。
一来我是想碰碰运气。更重要的原因,我很烦那位袁大将军。
而且小爷我天生反骨。他让我往东,我偏就要往西,和他对着干。
那位奇葩向导马大哈被袁大将军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我自然就没有了保护他的义务。那日在中军大帐中看过的地图,我已牢记在心。
只要方向没错。小爷我恕不奉陪,先行一步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没能追上逃敌,我在前面等着就是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作为开路先锋,自然得拿出一些先锋官勇往直前,敢打敢拼的样子。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我军人马迅速前突之后,那位袁大将军很快就察觉出了异样。
什么?那个刺头小子招呼也不打一个,领着属下兵马跑没影了?临出发前本帅刚刚交代过,一切服从本帅将令。
还真就当耳旁风了?!
这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让我如何向南宫大将军交代?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还是那泰山顶上一棵大葱!适合蘸酱来吃。
他当即派出一个传令兵,骑着一匹快马前来追赶。传达他的命令:马上停下脚步,原地待命。
紧紧跟随在我身后的豆芽儿眼看着那名传令兵骑着快马,离我们越来越近,忍不住低头询问我的意见。
我回头看了一眼,向他附耳说道:“你动动脑筋,安抚一下那个传令兵的情绪。尽量把他打发回去,就说没追上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别让他碍事儿就行。”
豆芽儿还算机灵,微微点了点头,便调转马头朝着那位传令兵迎了上去。
传令兵行至近前,便勒住了胯下坐骑。双手抱拳朝着豆芽儿施礼说道:“这位将军,小的奉主帅之命,特来追赶你们。袁将军命小人向先锋官刘将军传达他的军令:停下脚步,原地待命。不可过于突前,当心中了溃逃之敌的埋伏。”
豆芽儿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微微抱拳还礼:“小兄弟辛苦了!你成家了没有?可有了老婆孩子?”
那位传令兵不由地微微一愣,完全想不通面前这位脑袋大脖子细的将领怎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私事?这让他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他一头雾水地微微摇头道:“在下年纪尚轻,未曾娶妻生子。将军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豆芽儿微微抬起下巴,含笑说道:“没有娶妻生子,父母兄妹总该有吧?倘若你自家的亲人,惨死于这些外族强盗的刀下,你是不是应该心中充满愤恨,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杀光了这些强盗,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之夭夭?”
那位尚在发愣的传令兵思索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而豆芽儿继续循循善诱地说道:“如此看来,你也是我南宫大营中有血性,有担当的好兄弟!我们作为开路先锋,快马加鞭,就是为了追杀那些逃跑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