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是何故?”
司马道福解释道:
“今早与父王、母妃分别,多有不舍,昨夜又耽搁了歇息。”
司马兴男恍然道:
“想必是王叔与郡主说起了两家的亲事,想当初,老身在出嫁前,也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说着,司马兴男回想起自己刚刚嫁入桓家的日子,脸上不禁浮现起甜蜜的笑容。
而不远处的谢道韫,也没比司马道福好到哪去。
她明白,自己在与桓熙完婚后,必然是要随丈夫移居长安,今后与父母、兄妹们难有再会之时。
谢奕虽然不愿去江陵,但还是专程前来送一送女儿,谢道韫在母亲的怀中哭成了泪人。
一旁的谢玄倒没有那么多的离愁,他反而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江陵与桓熙相见。
少年人最是仰慕英雄,而桓熙的所作所为,倒也配得上英雄二字,他在伐蜀时与袁乔并列首功,如今又收取关陇,又如何不让谢玄推崇。
“阿姊,伱莫要悲伤,等过上几年,我就去长安投奔你,也要闯出一番功名。”
谢道韫闻言,破涕为笑,唯有谢奕凝眉思索着这番言语。
谢玄与小皇帝司马聃同岁,都是只有八岁,但相较于司马聃,谢玄小小年纪,就已经在父亲、叔父面前展露出他的不凡之处。
谢奕虽与桓温不睦,但也觉得谢玄若能往桓熙麾下历练,将来必成伟器。
一番不舍的离别之后,司马氏姐妹、谢母及其子女纷纷登船,至于李势夫妇,则在昨天被随着书信给送走了。
......
荆州,江陵。
李势夫妇与书信一并送来了临贺郡公府,桓熙完成了对李媛的承诺,自然长舒一口气,立即派人将他们先行送去长安,与李媛团聚。
至于司马兴男的家书,则让桓熙大感头疼。
书房内,桓温拍案怒道:
“糊涂!愚妇!我就不该准她去往建康!
“自作聪明!惹出这等祸事,居然还在信中与我沾沾自喜,以为给济儿安排了一桩好婚事!”
桓熙在旁无奈叹气道:
“父亲,可还有补救之法?”
桓温余怒未消,哼道:
“事已至此,莫非还能悔婚不成。”
明明是自家上门求亲,如今又反悔这桩婚姻,多少有点欺人太甚。
要是小门小户也就罢了,司马昱可不是普通的宗王,还是朝廷的辅政大臣,朝廷再怎么暗弱,也不能这般欺辱。
桓熙也知道悔婚是不可能再悔婚了,思来想去,终得一计,他提议道:
“父亲,关陇沦陷多年,胡风甚烈,文教未兴,我在北方缺人辅佐,不如在二弟完婚之后,将他们夫妇送往长安,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桓温闻言,双目一亮,这确实是一個好办法。
只要让桓济离开南方,处在桓熙的看顾之下,这桩婚姻对于桓氏来说,就没有太大的隐患。
桓温以手抚须,不由颔首道:
“嗯,济儿身为我桓家子弟,也该为家业出力,岂能终日游戏无度,只是他才疏学浅,不可委以重任,免得耽误了大事。”
其实就算桓温不提醒,桓熙也只打算在幕府给桓济安排一个闲职。
“孩儿遵命。”
父子二人议过此事,正当桓熙告辞离开的时候,桓温又叫住了他,神情尴尬道:
“方才为父一时气极,在言语上冒犯了你母亲,切记,此事不可传与外人。”
桓熙点点头,然后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户。”
这是在讨要封口费。
桓温脸色一变,怒道:
“那你尽管与她说去吧,休想以此为要挟!老夫就不信,你母亲还能生吞活剥了我!”
桓熙赶忙收回了手,笑道:
“父亲息怒,适才相戏耳。”
待他走后,桓温独坐书房,愤愤不平道:
“熙儿这孩子,在老夫面前是越发放肆,这事都得怨他那母亲,平日在家对我颐指气使,我哪还有做父亲的威严。”
当然,话是这样说,真要等面对了司马兴男,哪还有这股子硬气。
桓熙回到卧房,还在为错失五千户人口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