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样对我!就连罗格·多恩都不曾……”
洪索要放上她后脑勺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淡蓝色的眼睛再次盯着莫利安娜。
“你不会感到羞愧吗?卡特琳娜·莫利安娜,或是另一位女士。”他慢慢地说,“你为你的神、你的真理与你所知的混沌的工具们服务了这么多年,你的预言指引和帮助他们杀死了多少他的子嗣,但当这种时刻你第一个想到要拿出来保护自己的名字却依然是他的名字。”
她忽然意识到,这蓝眼睛正被她藏身处的紫色巫火所映照着,现在看起来非蓝又非紫,就像是……
“你是谁?”
老妇人再次问道,这次是轻轻地。
“我是洪索。钢铁勇士。两名陌生人之子。彼此敌对者之子。拥有两位父亲的基因之子。背叛、谋杀与玷污恶行的被遗忘的受害者和无名英雄的唯一血脉。”
对方回答,继续把覆甲的大手放到女巫的后脑勺上。
古老的女巫感觉到了自己衰老皮肤上那些变得迟钝的神经正在朝她传递出许多密集而细碎的刺痛,接着是冰凉化学烧灼般的剧疼,入侵的探针开始在皮肤下勾勒出她大脑每一条重要神经与沟回的形状,就像是用一把钉耙翻起沉淀在海底的沉渣一般,让存储在她意识中的那些相关的知识与记忆的碎片浮上意识的水面,被对方的脑皮层扫描探头所读取。
“你到底是谁……”莫利安娜集中了她最后的神智喃喃地咕哝道,“你会死的……?”
“那无关紧要。”
药剂大师回答。
他的意念驱使着他的动力甲内置系统开始工作,女先知的身体因为头部的侵入手术而剧烈地反弓起来,像是一个犯了癫痫的病人般僵直地停留在半空中,她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那亚空间的涟漪从帷幕后扩散到山洞中,灰尘、碎屑乃至人皮书卷都被吹得向外纷飞。
洪索不为所动,只有医疗设备还在闪烁着运作。
从她蒙着骨头的带着老年斑的松弛而苍白的皮肤底下隆起一道道细小的蚯蚓般的痕迹,它们持续蠕动着,那是入侵头骨和接管大脑的医疗探针缆线,在检索了好一会儿之后,药剂大师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大发慈悲地停止搅动女巫的大脑。
在最后离开洞穴之前,他思考了一下,整理了周围的环境,并开始为痛昏过去的女巫植入一段洗脑用记忆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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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罗·底格里斯大汗淋漓地从他简朴的床上坐起身。
身下的亚麻床单下隐藏着钢制的床铺,它们被铆钉紧密地链接着,非常安静,没有发出任何木头床铺被重压会发出的吱呀声。
极限战士的首席智库望向窗外,宁静的月光洒向赫拉要塞与其下的港湾,忙碌了一整天的市场与人群都已经各自安眠,只有少数娱乐场所的庭院中还点着星星点点的篝火或是电烛。
阿斯塔特灵敏的听觉将海浪温柔的拍打声送入底格里斯的头脑中。
刚刚那个梦境的预兆……又来了……从深空中来的敌人,被亵渎的蓝色装甲,在火焰中张口而笑的生有双角的头颅,三次死亡与三次复生,自己微笑着吞下亵渎血肉的画面,与绝罚的叛逆们在赫拉要塞前欢饮着来自大敌君主的馈赠……
首席智库站起身来,打开冰柜,为自己倒了一杯冰镇的发酵甜茶,冰凉而甜美的液体入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回忆着刚刚的预兆中所显现的特别明显的那些东西的特征。
蓝色的装甲……可能属于极限战士……
火焰,双角,头颅,死亡与复生……那可恨的考斯毁灭者的阴魂又将盘旋在奥特拉玛上空?
巨大的哥特式建筑,有着美丽的十字对称型布局中央的堡垒要塞周围环绕着由美丽的妆金雕像点缀其间的高耸尖塔、繁复优雅的飞扶壁与各式塔楼与城墙……一座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