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往日,听到这话,姜恬定然要对他撒娇卖乖,说些甜沁的话。
可此时不同往时。
听到他要她的性命,她面不改色,只平静地说道:“能否请太子网开一面,再给我一些时日,我想听到舅舅的好消息。”
元夜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月光下的他面容隐在了暗处。
“姜氏,都到此时此刻了,你还要跟我谈条件?”
姜恬沉默了一会儿:“那就请太子尽快动手吧。”
理智又冷酷。
此刻的她哪有往日的半分柔软。
那种熟悉的眼眶疼痛的感觉再度袭来。
元夜开始怀疑,一切的真伪。
他们的日子到底算什么?
他爱上的是哪个人,是面前的她吗?
“你到底骗了我多少?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已经派人去查了。
可是京城路途遥远,元夜等不了了。
胸口灼烧的痛苦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神智。
他必须要找这个女人问出一个答案。
这个女人编造了一个假身份,用所有的谎言和温柔织出了一个陷阱,只是为了救她的舅舅。
而他自己就是被她捕捉的猎物。
他竟然还傻到上钩了。
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元夜心口细密的疼痛绵延不绝:“那个雨夜……也是你设计好的?你用性命设计我?”
姜恬摇摇头:“我并非书院院长之女——我的夫家是国公府,丈夫叫陆知行。我本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但因舅舅落难,我的亲生父亲和我的公爹怕惹火上身,密谋将我下毒杀害。”
“我在病重恍惚间,听到了他们的阴谋,也得知了舅舅的现状。舅舅在我儿时,从把我带到边境来抚养,我在这里长到几岁,才被送回京城。”
“我的亲生父亲宠妾灭妻,让我的母亲不得善终。从小他们就用培养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我,想让我顺从,再把我当作筹码,卖一个好价钱。”
“后来我嫁进了国公府,生了两个儿子。”
听到这里,元夜猛地抬头,眼底通红。
“陆知行与我的关系不冷不淡,我不过就是个替他管理内宅的妻子。两个儿子被奶娘抚养,与我也并不亲近。等到我快要病死时,才发觉我这一生对不起任何人,既对不起自己,又对不起小时候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把我带到边境的舅舅。”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分。在那个雨夜,我曾经想过,若是我侥幸不死,必定要替他申冤。他是个被人敬仰的将军,绝不会通敌叛国。”
说到这里,姜恬语气变得有些轻:“遇见您,是我意料之外。”
“多年前,我与陆知行参加过一次宫宴,曾见过您一面。那时我站在极后面,您没有看到我。”
元夜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有备而来,并不是陈子墨无意中暴露了我的身份,而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你为了利用我,可真是煞费苦心。”
那段曾经被他视为美好的日子,如今在他的心底一寸寸地粉碎了。
都是算计来的。
这女子对他哪有半分真心?
都是……假的。
“是我图谋不轨,算计您在前,我愿意承担一切责罚。但……太子,您救了我的恩德,我永生难忘。您若是想要取得我的性命,我没有半分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