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嬷嬷点头,见林嬷嬷走了又俯身在四月的身边想要安慰几句,才说一句话,外头的管家又匆匆来了。
林管家听着帘子里一声声喊疼的声音,忙问道:“大太太可是要生了?”
季嬷嬷掀了帘子出去,急促道:“应是快要生的,你赶紧去叫厨房的热水准备着,多烧一些,随时要用的。”
“再熬些参汤,再让人多送些帕子过来。”
林管家连忙应着,快步走了出去。
季嬷嬷进来又叫屋子内的两个丫头在去点几盆炭火进来,十二月已经开始冷了,待会四月生产时还要脱衣,屋子里便不能冷了。
四月觉得肚子疼的一阵一阵的,疼起来便受不了,眼里早带了泪花。
林嬷嬷握着四月的手,轻声在旁边耐心道:“太太是第一次生,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太太要疼,就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不要心急,慢慢吐气。”
四月侧头看向林嬷嬷的动作,试着跟着林嬷嬷的动作,疼痛倒的确减轻了一些,可依旧还是难受。
林嬷嬷用帕子擦了擦四月身上的汗道:“太太这会儿要先适应着,待会大抵还要疼的厉害些。”
“太太现在不适应过来,待会受不住。”
四月听了这话看向林嬷嬷,泪眼里有些不安,声音沙哑:“我会不会死……”
林嬷嬷忙打断四月的话:“太太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早说过太太是有大福气的人,您往后顺遂着呢。”
她又用帕子替四月擦了眼角滑下来的泪,看着那张嫣然柔弱的脸叹息了一声。
四月不是那种雷厉风行当家主母,性子也柔弱,对身边人也温和,这样的性子跟在大公子身边其实也是好的。
四月虽温柔,但大小事也能分清,也明白轻重,守着规矩,这便够了。
大公子是事事喜欢掌控做主的,四月这样的主母在,没那些心机,两个人怎么能不长久。
被大公子护着顺顺遂遂的,几人能修这样的福气。
屋子内的炭火烧了起来,烧了三四盆炭,屋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季嬷嬷在旁边道:“姨娘去床上躺着吧。”
四月点头,被身边嬷嬷扶着起来,走一步就疼一下。
忽然四月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吓得脸色一下子发白,紧紧拽着身边季嬷嬷的袖子道:“嬷嬷,我身下流了东西。”
季嬷嬷连忙撩开四月的裙摆去看,一看就知道是破了羊水了。
连忙叫丫头赶快去打热水进来,屋里只留了春桃在,其他丫头都赶了出去。
将四月扶到床上躺着,季嬷嬷小声安慰着:“太太不必害怕,女人生孩子都会这样。”
又道:“太太现在可要吃些糕点?”
四月现在哪里有什么胃口,摇着头说吃不下。
春桃拿了干净的里衣过来:“我来给太太换一身吧。”
季嬷嬷点头,又叫林嬷嬷去找张垫子过来垫在四月的身下,说着让开了路,让春桃去换。
帘子被放下来,春桃小心的替四月换着衣裳。
四月身上一下一下的疼,皱紧了眉头任由春桃在身上动作。
春桃红了眼眶,换好了衣裳蹲在四月的身边道:“太太要疼就喊出来吧。”
四月侧头看春桃眼眶红了,春桃陪着她在顾府经历了那么多,两人感情早已深厚。
她伸手握住春桃的手,沙哑的细声道:“现在我还能忍的,待会我要叫出来,你不许笑我。”
春桃忍着泪将四月的手握紧:“太太这时候还与奴婢说这些玩笑话。”
春桃话是这么说,心底却微微松了口气。
外面丫头端了热水进来,季嬷嬷就叫春桃出来,几人都在热水里泡了手。
春桃问:“这是做什么?”
季嬷嬷便道:“洗去不干净的东西。”
又过了一阵,外面的三个稳婆才急匆匆的进来。
林嬷嬷守在四月的身边,此时的四月已疼的受不住了,满身是汗,喊的喉咙都有些哑。
一名稳婆忙先去用热水烫了手才走到四月的面前,握着四月的手轻柔道:“太太忍着些,叫出来反而更疼,您跟着奴才呼吸,疼就好多了。”
刚才季嬷嬷也是教过四月的,只是四月现在疼的越来越厉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呼吸。
可耳边那稳婆一遍一遍教着,四月疼不行,只好跟着做。
深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的确是舒缓了些,却也并没有舒缓多少,还是疼的厉害。
两名稳婆就都陪在四月的身边好生安抚着,又讲起村子里一些笑话给四月听。
这倒是有些用,四月听着那两个稳婆讲着那些乡下趣事,倒真忘了身上的几分疼。
一名稳婆又引着四月跟他说话:“那婆子可惜那饭,谁能知那过了四五天的剩饭倒是没浪费,去医馆的药钱倒废了不少。”
“太太您说,这算不算是得不偿失?”
“那点剩饭又才几个钱?”
四月竟回了那稳婆的话:“若不是穷苦人,谁又舍不得那碗剩饭。”
“倒不能怪她蠢笨,不过被日子压着。”
那稳婆就笑:“太太有颗慈悲心,这般金贵也体谅那些穷苦人。”
“当真是菩萨。”
说着她又对四月讲起另一桩事,与四月一句一句的说着笑。
春桃在旁边看的呆了呆,又见四月果真没先前那般喊着疼了,暗道这婆子当真厉害。
关键她说的那些连她都没听说过,在旁边也是听的有趣味。
只是到底也没撑多久,到了快夜幕的时候,四月已疼的受不住,旁边的稳婆都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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