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告诉你的不多,但楚天骄同时肩负两个重要的使命,他负责守护一口足以改写龙族和人类历史的箱子,同时保护路明非。”昂热说,“明非大概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人吧,我们其实一直很看重他。”
“你的话有漏洞……”
“那个漏洞就是你需要找到的真相,子航,别问,多想,杀人的时候要斩草除根,逃跑的时候绝不回头。”昂热捏了捏楚子航的肩膀,老家伙的身体滚烫得居然像是烧红的木炭,楚子航能听到身边这个一百三十岁老人的心跳沉雄而激昂,那颗老迈的心脏忽然重新回归巅峰,甚至远远超出年轻人十倍百倍,简直要把昂热的胸腔震碎。
“明非的妈妈给你爸爸留下了一把刀,你爸爸守着明非一直长大,像是花圃里的农民……那么村雨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我可能也没机会知道了,所以这是你要搞清楚的事情。”昂热说。
他的身体里传出骨骼重组时的爆鸣,楚子航亲眼看见昂热原本已经有些干枯的小臂重新变得丰盈起来,铁青色与苍白色缠绕在一起向手腕尽头高速蔓延,像是某种诡异的剧毒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细小的绒毛从皮肤下穿透出来,如同铁青色和苍白色的苔藓生长在皮肤表面,随后这些绒毛迅速生长,成了张开的鳞片,老人的身体变得鲜血淋漓,雨淋在上面立刻蒸发起海潮般的雾。
炽热的鲜血沿着新生的鳞片流淌,昂热的衣裳被染成红色,那些鳞片收拢又张开,张开又合拢,不断在楚子航的耳边回荡冰川开裂似的低鸣。
昂热静静地看向楚子航,他缓缓挺直自己的脊梁,楚子航这才发现身边这个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巍峨得能让人想起峥嵘的恶鬼,他的面部变得狰狞而威严,细而密的白鳞覆盖了坚硬的面骨,恍惚间似乎和奥丁一样佩戴着荒古的面具。
“你害怕吗?”昂热低声问,他已经能够俯视楚子航了,黄金瞳里却并不见多少龙的暴戾,反而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楚子航摇摇头。
他仰望昂热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容的时候能看到天心落下的所有的雨,雨的尽头是崔巍如山峦的云。
“我们能杀出去。”楚子航说。
昂热的喉咙里发出荷荷荷的低笑,随后他全身的鳞片都舒张到极致,又在轰鸣声中猛地收紧,片片相叠。
“他不是你的父亲了。”昂热反握住那把大马士革钢特有花纹遍布刀身的折刀在他的手中像是活了过来,刀身燃烧着金红色的火焰,隐隐有龙吟的声音响起。
苍青色的角质利爪已经取代了昂热的双手,现在他简直就是一头人形的巨龙。
还真是安心啊,甚至比在楚天骄的身边更加安心……
楚子航缓缓地换气,昂热忽然惊觉这个男孩的身体里也似乎有一只狂龙在悄无声息地苏醒。
原本这孩子只是一团在雨中燃烧的烛火,只要风再大一些就会被熄灭,但随着某个频率极快的战鼓声响起,那盏飘摇的烛火正在几十倍几百倍地高涨,化为冲天的炽焰!
带血的铁青色鳞片缓缓从楚子航的身体里钻出来,巨量的血被泵出体外,那些鳞片下的肌肉如水流般起伏。
和昂热一样,楚子航的膝关节也逆翻,成了某种类似昆虫的结构。
仅仅几秒钟,楚子航就成为了这里第二个堪比人形巨龙的家伙。
暴血直接从三度开始,被尼伯龙根计划强化到极限的身体正在将无与伦比的权与力从那颗强大的心脏泵向四肢百骸。
他微微躬身,出鞘的村雨点着地面,黄金瞳中仿佛结冰那样冷。
楚子航扬面,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寂寥高远,你找了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却是以这样的面貌。
以神的面貌。
“我知道,最终也不过是带着他的尸体回去罢了。”楚子航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威严的余韵。
同一时间有高亢的吟唱声响起,居然是完全相同的龙文,从奥丁、昂热和楚子航的口中响起。
他们嘶声念诵古奥的语言,三个几乎完全一致的领域迅速扩大。
领域中似乎一切都静止了,但其实一切都开始了,影子们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但速度慢的让人觉得这是一副静默的画卷。风和雨也都变得粘稠,有巨人般的英灵努力要把手抬起来,利爪动得却很慢很慢。
时间零的领域互相接触的边缘明显能看到一层气界,随后气界崩溃,三个领域轰然融合。
水花在楚子航的脚下缓慢溅起,他先昂热一秒踏步而出,村雨带起一道刺眼的弧光,雨水溅开成圆,刀撕开声音的时候发出惨利的轰鸣,但那轰鸣声居然追不上楚子航的脚步,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在潮水般的阴影中杀出一条血路,浓腥的黑血从上百个英灵的脖颈和心脏处喷溅出来,但都悬停在空气里,仿佛浓墨漂浮在水中。
这条血路并非逃亡,而是去往奥丁的身边。
本质上来说昂热和楚子航都是一类人,他们一无所有,所以不惧怕失去。
连死都不怕的人在被袭击的时候第一反应绝非狗一样狼狈逃窜,而是试着剁掉袭击者的狗头!
但能对抗奥丁那种东西的人不是他,只有校长能做到,楚子航借助拉冬计划赋予自己的使用时间零的能力勉强能涉足这场残酷的战争,可他只是那个老人的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