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五十两的巨款过于惊人,以至于听到这话的人一时间竟是无人反驳。
王老三还在唏嘘:“而且不光是郑二虎发财了啊,他做管事是个吃肉的,跟着他去了的人也分了口好汤喝,人人都是盆满钵满。”
“咱们在这边也辛苦,可是……”
“再多银子也要有命去花才是福,不然死了等谁烧给你?”
先头拍鞋的汉子上下唇一翻呸了一声,不屑道:“那些人都是签了契的,咱东家在府衙挂了号留着底,跑了的只要被抓回来,那就是下一个被打死的苏文生!”
两个月前苏文生被吊在打谷场活活打死的画面历历在目,此时再回想都不免得一阵胆寒。
王老三却满脸的不以为意:“你说的苏文生运气不好被逮了,那运气好的可曾被抓?”
“要我说,那些坐在高堂上的官老爷跟有银子的人都是一伙儿的,不然郑二虎他们怎么会一直没抓到?就这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抓不到,是官爷压根就不想去抓!”
“官府没有动作,东家能有什么办法?她还能带着人闯到别人的庄子里去逮人么?”
王老三说完呵了几声,扣着指甲盖里藏着的黑泥嘀咕:“跑了还有的是荣华富贵,在这儿窝着却没比不上跑了的有前程,说不定还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小命丢了,这有什么值当的?”
“咱们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能吃个肚饱,天生好命的人什么也不用做,一双鞋一件衣裳就顶得上一年的嚼用银子,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王老三中邪了似的,嘟囔着一句说不出好听的话。
原本还很轻松的空地多了几分无声的阴郁,被扰乱了心思的人神色各异,摆手摇头后三三两两地散了。
热闹散去的同时,也没人注意到平常都是空着的草屋里坐着几个人,屋里的人表情也都是形形色色的复杂。
云贵是现在的大管事,灌了满耳朵的污言碎语,羞愧得起身就说:“东家,是我办事不力没把人管好,我这就去把王老三捆了来……”
“急什么?”
桑枝夏不紧不慢地说:“他是王杰的表兄,在农场里人人高给王杰三分面子,咋咋呼呼地直接去把人捆了来,岂不是损了王管事面子?”
要不是有王杰这一层关系在,王老三绝对不敢在人前说这样的话。
而人人都想着王杰的管事之位,听到了这种浑话也不想招惹多的麻烦,大多都会选择装作没听到。
不然的话……
一个王老三怎么就敢嚣张成这样?
云贵似乎是没想到桑枝夏会这么说,愣了下错愕道:“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桑枝夏摆手示意云贵不必再说,顿了顿说笑似的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张扬了,没想到一双孩子穿的鞋能在外头引起这样的口舌。”
王老三口口声声说自己干一年都比不上徐家孩子的一双鞋,这话是真的。
前些日子许文秀得了一匹好料子,自己没舍得用,拿来裁成了小衣裳鞋面,全用在了几个孩子的身上。
糯糯还不会走道儿也得了个双好的,鞋面绣得精细就算了,因着是个女娃娃,鞋头还特意镶了两颗珠子,富贵又好看。
若是拿了农场中人的工钱来比,休说是一年了。
就是三年的工钱合在一处,也比不上糯糯鞋面上的一颗珠子金贵。
只是……
这鞋是在家里做的,也没人拿出来招摇具体的银钱几何,王老三是怎么知道的?
桑枝夏摩挲着指腹啧了一声,微妙道:“看样子不干净的不光是农场啊。”
家中也被耗子跑进去了呢。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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