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微笑了起来,就好像说了一个自己非常满意的笑话。基里曼其实没搞清楚笑点在哪,但兄弟重逢为他带来的满足感也足够他真心实意地同样笑起来了。
“所以,”在确定这个话题非常安全之后,帝国摄政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你的手到底是怎么搞的?”
“简单地说,是个亚空间裂隙。”大概是不太想在餐桌边上作军事报告,多恩把过程说得很简略,“叛徒的舰船上展开了一个小型黑洞般的亚空间裂隙,舱室的破坏很严重,磁力锁也找不到可靠的固定处,我就被吸了进去。在最后一刻,我伸手尝试抓住点什么,但那个瞬间里,裂隙合拢了。错位的空间直接撕掉了我的一只手。”
“还真是相当戏剧性的意外。”因为事件本身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基里曼选择不表达出太激烈的感情,只在语气中留下了一点怅然,“而且肯定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
“失去一只手对工作效率的影响相当严重,但对我来说,还算不上是决定性的打击。”多恩的态度依然显得很无所谓,“就好比,我现在也不是不能只用一只手进餐。”
“——我完全相信这一点,但那样的话,你就得在我的仆人们面前牺牲一下你自己的仪态了。”在两位负责分餐的仆役出现什么应激反应之前,基里曼非常迅速地接住了话头,并且带走了谈话的重点,“对于你被迫缺失的这一部分,你自己有什么安排吗?”
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多恩沉重地叹了口气:“我确实给自己设想过几种义肢构型,但卡在了材料强度的问题上。”
“哦。”基里曼机械性地应了一声。他的思维在原体脑力的支持下转瞬间就又跑回到了帝国之拳的静滞立场中封存着的、那只雕刻有历代战团长姓名的手骨上,并且替他的兄弟狠狠地尴尬了一把。
讲道理,基里曼觉得,这比他发现自己住过的房间都被整个封在静滞力场里当做圣物崇拜还要尴尬,并且难以处理——至少他的房间在解开静滞力场之后就能重新投入使用,但多恩的手骨……
等一下。基里曼意识到不对。他的思维之所以会一下子跳跃到这件事上,是因为多恩提起了自己的义肢卡在了材料强度的问题上——的确,就凭原体能拳打陶钢手撕精金一口气掀翻超重坦不费劲的力量输出,能在体积上与他们的肉身相匹配,并能够承受他们比怪物还离谱的力量的材料,即便是在帝国材料学的科技树当中,也几乎没有。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会想到能不能把原装的那一份收拾一下当做义肢的骨架来用。但现在,多恩的手骨上已经刻满了帝国之拳历代战团长的姓名——不是,你们到底拿什么刻的啊?
基里曼觉得不对劲,于是他把自己的思路从这个不对劲的路径上拖了回来,禁止自己继续往下想。嘴上又说:“或许我先问问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看看他的库存中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向各大铸造世界发函询问,或者你同意的话,直接向他们招标。还不行的话,等我把眼下的大部分事情安排一下交托出去,我们一起回太阳系看看,问一下火星或者父亲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我猜你肯定也是想要回去一趟的,至少见见父亲。虽然他的状态不是很好,讲起话来比较……”
回想到了一些在生理和心理上都算不得愉快的经历,基里曼在说到这里时沉痛地叹了一口气。幸运的是,多恩并不是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事情纠缠的性格。他一边用叉子戳起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平静地说:
“拱卫泰拉是父亲交给我的职责。”他语气平淡,但和之前放松的平淡不同,这句话明显是一种被刻意控制过的平淡,“而我缺席得太久,毫无疑问,这是极大的失职。”
基里曼想宽慰对方,至少劝一句“别这么说”,可话到了他的嘴边之后,出口的却变成了:“谁又不是呢。我们都消失得太久了。”
一想到帝国残破不堪的现状,餐桌边上原本轻松的气氛迅速地低沉了下去。但很快,基里曼在最近这一年多来迅速生长起来的乐观主义又重新抬头了:
“但至少,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也回来了。”想到逐步回归的忠诚原体,帝国摄政觉得他还能在这个烂糟糟的磨盘边上多坚持着转上几圈,“从现在开始,一切也不算太晚。”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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