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不贪,对百姓有怜悯之心,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会把社稷放在百姓之前。
社稷为重,皇帝次之,百姓再次。
论道德水准,
在大清的封疆里面,他已经是罕见君子了。
……
“总督大人来了。”
“快快有请。”
王杰戴好顶戴,出门迎接。
陈祖洛摆手:
“不必拘泥,如今非常时期,本官想和你商量一下。”
“制台请讲。”
“你判断,吴贼会进攻湖北吗?”
王杰叹了一口气:
“早晚的事。”
“守得住吗?”
“守得住也得守,守不住也得守。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无非一死而已。”
“王大人不愧是皇上亲点的状元。”
屋内,突然陷入了没由来的沉默。
……
王杰低声说道:
“制台,老夫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不当讲。”
“请讲。”
“若那李逆亲自督师大举侵鄂,还请制台离城别走。”
陈祖洛一惊,就要张口。
却被王杰打断:
“制台请听老夫讲完,武昌乃九省通衢,东南屏障,长江中枢,必死守。然吴贼水师精锐,重炮凶猛,武昌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老夫坐镇武昌,制台您率满蒙骑兵游击荆襄,伺机而动。我们一内一外,支撑起这湖广。”
陈祖洛眼眶微红,
宦海沉浮几十载,早练就了一番铁石心肠。但今时今日,还是被王杰的月匈襟给感动了。
……
王杰笑笑:
“老夫籍贯陕西韩城,自幼丧父,家境贫寒,幸得天眷,成为了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位陕西籍状元。”
“老夫虚岁60,活了足足一个甲子,够了,知足了。制台,老夫还想博一个忠烈的身后虚名,望您成全。”
“若是老天有眼,让老夫能在城下重挫贼兵兵锋,给朝廷大军创造些许机会。薄薄的青史,又能留下我的只言片语,岂不幸甚?”
陈祖洛起身,一拱手到底然后离开。
王杰,青年时期为了生计曾入陈父幕府做事,受过陈父资助。
后来,
王杰科举高中,在朝廷官运亨通。
陈父死后,俩人从无来往,形同陌路,以至于朝廷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
而如今,
王杰来报恩了。
……
总督府后门,
车马川流不息。
满载金银细软、家眷家丁离开武昌。
陈祖洛,宦囊颇丰。
他是和家军在地方的头马。
感动归感动,报效朝廷归报效朝廷,做事一定要双赢!朝廷赢1两,自己也要赢1两。
否则,
这事做起来没动力。
和家军,从来如此。
王杰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不是钱峰,他不“嫉恶如仇“,他能“和光同尘”。
……
城门口,
凶神恶煞的绿营兵,握着刀两侧列队。
行人出城前,必须往筐里扔一两银子。
否则,
就准备和武昌同沉吧。
一天,就收了一万多两“出城税”。
王杰拿这些银子,在城外招募乡兵。
他信不过绿营兵,与其给这些兵油子加饷,不如招募老实巴交的乡民,至少这些人听话。
……
校场上,
“什么,朝廷要解散武昌镇标?”
数千绿营兵炸了锅,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骂骂咧咧,眼露凶光。
镇标军官们也炸毛了,开始骂巡抚,骂总督,下一步,可能就要骂皇上了。
然而,
蒙古骑兵隆隆入场,马刀雪亮,眼神不善。
“去号衣,摘顶戴,滚吧。”
在骑兵的压制下,
这些眼神愤恨的绿营兵被赶出了武昌城,之后又被骑兵监视赶向东南的幕阜山区。
王杰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这些兵痞离开。
……
“抚台,只恐城防空虚。”
“绿营兵痞只能打顺风仗,只会打有把握赢的仗。留之无益。”
“万一他们投奔吴贼?”
“无妨,人渣到了哪儿都是人渣。吴贼若是沾染了绿营之风,反而是好事。”
王杰心中很清楚,被他强行解散的兵丁不会老实种地的,大概率会进幕阜山做匪。
对于朝廷没坏处,对于吴国或有坏处。
解散绿营的同时,王杰开始紧急招募贫苦憨厚农夫。
先支2个月军饷,全家人可迁入武昌,择城中空房子居住。
武昌周边的多支团练也奉命开入城中。
王杰许诺,
击退吴贼,团总全部授七品官,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