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衙役们齐刷刷抽出佩刀。
刀锋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令人心悸。
这次跳下冰窟窿的渔民似乎有点幸运,居然捞上来了1条2斤左右的鲤鱼。
整个人抱着鱼蹒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直挺挺摔在冰层上。
外面围观人群中,又响起了凄厉的哭声~
饶是平自诩狠辣的主簿,也有些莫名的悸动,一挥手:
“赏家眷70斤粮。”
“是。”
平时动则鞭打百姓的班头也有些于心不忍:
“三老爷,您看~”
望着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鲤鱼,主簿叹了一口气。
“小,太小了。”
“显示不出我延津县父老对巡抚大人的热情,非得是4斤以上的大鲤鱼,才能给巡抚留下深刻印象。”
……
渔民中,颤巍巍站起一个小个子。
主簿愣住了。
“这是个女娃吧?”
“是。”
“也行,本官只要见鱼。”
“妮儿~”
“爹、娘,我自小水性好,就、就让我试试吧。”
14岁的渔家女春妮,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
她先抓起积雪把自己表皮搓热,然后背着竹篓钻进了冰窟窿。
岸上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春妮露头呼吸,然后又钻了下去。
200息后,竹篓被人耍出窟窿。
一双瘦弱惨白的手在冰窟窿边缘扒拉了几下,无力的滑了下去,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响起。
……
篓里有一条明显超过4斤的大鲤鱼,金鳞赤尾,鱼嘴一张一合。
主簿见状大喜。
“本官说话算话,家属办完白事记得去县衙领粮啊。”
“来人呐,飞马送鲤鱼。”
“嗻。”
早已准备的快马驿卒接过竹篓,马蹄翻倍,积雪飞舞。
众渔民沉默无语,春妮的死是意料当中。
即使没死,一个女娃在冰水里浸泡了这么久这辈子肯定无法生育,等于死了。
……
县衙花厅,
厨子端上压轴大菜,将鱼头对准刘墉。
知县点头哈腰:
“抚台大人,鲤鱼焙面,延津做法。”
刘墉脸色沉了下来:
“大灾之年,过分了吧。这若是传出去,我刘家三代人的官声~”
知县不慌不忙,解释道:
“抚台大谬。”
“李逆为祸江南,民间传言他是黄河大鲤鱼成精,黄河决堤,他游进了大运河,顺着又游到了苏州。”
“鲤鱼,乃是取其谐音——李郁。油炸李郁,烹煮李郁,吃李郁。抚台这是为天下安宁而吃鱼!”
刘墉愣了好一会,感慨道:
“好,好兆头。”
“诸位,一起下筷子,今日必须吃的干干净净。”
……
知县笑道:
“抚台放心,就连鱼刺都不会留下。下官全部嚼碎~”
应酬气氛,瞬间轻松,
宾主甩开腮帮子大吃,今天吃的不是鱼,吃的是忠诚。
佳话,绝对佳话。
没过多久,
乾隆的御菜里就多了一道菜,
由和珅推荐的,一道色泽淡红、软嫩鲜香,焙面细如发丝、蓬松酥脆,再搭配浓浓的酱汁,酸甜可口的延津鲤鱼~
龙颜大悦!
据说,
乾隆爷当时连干三碗米饭,盛赞此鱼不输苏州府名菜松鼠鳜鱼,甚至超过西湖醋鱼。
延津知县,考核卓异,立升河南粮道~
……
京城。
“诸位,干!”
吴国情报署驻京情报站人员很罕见的齐聚一堂。
从驻外情报组升格为情报站,负责人蒋天木也扎实的前进了一步,麾下掌握着情报组和行动组。
行动组在城北郊区的鹫峰隐匿。
情报组在主城以商人身份为伪装,公开活动。
这一轮北方的粮价暴涨,除了各种客官因素之外,也有人为推手。
1年前,
眼光深远的各路神仙就开始默默屯粮了。和珅、于敏中、多位王爷、六部堂官、包括内务府都涉及其中~
情报站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在酒桌上和户部的几个微末小官搭上了线,一方出资一方提供门路,合伙在通州囤粮。
现在一转手,就是3倍的利!
虽说仓储条件有点差,大米轻微发霉。
可这年头谁还顾得上新米陈米,京城八旗子弟也没财力穷讲究了,见米就吞。
……
“诸位弟兄都是有功之臣,长期驻外辛苦了,署长特批每人赏银300两。我个人再给各位弟兄追加100两。”
“谢站长。”
“花银子的时候谨慎点,尽量在咱自己的地盘上吃喝玩乐,别惹事。”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