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骑高举令旗从火枪方阵的缝隙冲到阵前,横向掠阵。
并高声呼喊:
“吴王有令,大炮装填实心弹,50丈内开炮。”
“炮击之后第2军团所有士兵不得开枪,全员刺刀冲锋,捅杀拦路一切活口,以溃兵冲散满蒙骑兵。”
“万岁,万岁!”
这一次的吼声似乎比刚才还要狂热。
……
土尔扈特骑兵顿感压力,开始放箭驱使百姓加快步伐冲击正面的十几个吴军火枪兵方阵。
歧征麾下的满洲八旗兵也按捺不住,挥舞马刀加入了驱赶的序列。
这一仗,
所有人都知道有多关键,
输了,全体跳饶河。
赢了,就是惊天大逆转!
平了,也可从容的赶制木筏渡过饶河,和南边的友军汇合。
歧征回头望了一眼,他甚至望见了河对岸的斥候那熟悉的红缨暖帽。
咫尺天涯!
这一瞬间,他的思绪甚至飞跃到了年少读书时颇有学问的塾师念反复叨一些诗句时,甚至会泪流满面。
他一直不明白,文字怎会有如此感染力,今日懂了!却也晚了!
……
1里,半里,50丈~
吴军炮手们终于等到了命令。
“开炮!”
实心铁球暴烈打入人群,惨不忍睹。
密集拥挤在一起的人群完美吸纳了所有动能,直接被打穿了十几层!甚至更多!
周围的百姓只觉一阵狂风刮过,瞬间被温热的血糊了一脸。
死亡的方式有无数种。很显然,被炮击的死亡方式更容易让人心理崩溃。
几乎在一瞬间,
所有百姓都掉头往后跑。
与此同时,第2军团的所有军官大声吼道:
“刺刀冲锋!”
十几个营级方阵端平刺刀,齐声大喊:杀。
仅仅二十几息后,冲在最前面士兵的刺刀就狠狠的捅入了跑的稍慢的人群后背。
……
这种无法描述的残酷感,让百姓们的反应更加疯狂。
他们不管不顾冲向满蒙八旗马队,把战马推翻,把人推倒,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
八旗是屠夫,吴军是魔鬼。
宁愿被屠夫的马刀砍死,也不要被魔鬼追上。
李郁站在大纛下,透过千里镜看到不断有火器射击的白烟腾起,那是己方的火枪兵在对着骑在马上的八旗兵射击。
目标很明显!
坐的那么高,又失去了机动性的八骑兵简直就是活靶子,被溃散的百姓裹挟失去了建制。
歧征目瞪口呆,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完了,完了,全完了!
一瞬间他心如死灰,抽出佩刀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主子,不要。”
亲兵家奴扑了过来,夺过他手里的刀。
他被压在地上拼命的嘶吼,痛哭流涕:
“让我死,让我死吧。”
……
一名满洲八旗兵伸手想抽出一支箭,却发现箭壶不知何时被挤丢了。
他愤怒的扔掉骑弓,抽出佩刀朝着已经快到冲到自己跟前的一名火枪兵劈砍~
第一刀落空。
刚想再次劈砍,只觉腰侧一痛。
扭头望去,只见另一个嘴上绒毛还未脱尽的年轻吴军火枪兵,狞笑着向后一拔,自己就坠马了。
坠马后,又被此人狠狠扎穿月匈膛。
这名年轻的火枪兵端着染血的燧发枪,半蹲,将10丈外一员盔甲明显鲜亮的土尔扈特贵族轰下了马。
刚站起身还未来得及欢喜,腹部被两根箭矢射穿。
浑身力量瞬间消逝,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但视觉听觉还是正常的,就这么看着同伴从身边冲过,偶尔有人望自己一眼,却是没人来救治自己。
他松开了手里紧紧攥着的火枪,望着蓝天。
祈祷自己能够活到赢的那一刻,期待能够遇见营中那两個猥琐的“蒙古大夫”把自己绑在门板上,灌烧酒,下刀子。
……
被他枪击坠马的那名土尔扈特贵族乃是盟长舍楞的侄子。
他浑身是血,被侍卫们抬到舍楞面前:
“叔父~”
说着,大口的鲜血就从嘴里涌出,肺部被铅弹打伤了。
舍楞痛心无比,按着侄子的伤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突然拔出弯刀狠狠斩下,给了侄子一个痛快。
擦了一下溅到脸上的血,悲愤的下令:
“沿着河流往东逃。”
象征撤军的牛角声呜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