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照例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后便处理了脐带,清洗起初生的幼子来。
夜空月朗星稀,院子里萧壁城也微松了口气。
“幸好一切顺利,苓儿你早些休息吧,余下的交给稳婆来。”
他说完侧身,却见云苓若有所思地看着内室。
“怎么了?”
“总是听到别人说,家人会包容原谅你的每一次的任性和伤害,以前不太能理解,现在感觉懂得更深一些了。”
这是一种,与她和胧夜等人的“亲情”截然不同的感情。
不像她们那样全然信任彼此,而是会互相猜忌,甚至冷脸恶言相向,给彼此带去伤害。
尽管如此,这份感情却同样是难以舍弃的。
看了眼怀表,此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左右了。
在药馆歇下之前,云苓去看了看李梦娥母子的情况。
孩子因为早产两个月,很是瘦小,连哭声也是微弱的,好在生命特征平稳,问题不大。
榻上的李梦娥哭过一场,已是筋疲力竭,来不及多看孩子两眼,就已经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泪痕。
李梦纾接过药馆侍女递来的帕子,沾了温水给李梦娥轻轻擦拭脸和身子。
“太子妃,您怀着身孕不宜熬夜,快去歇息吧,今日多谢您和太子殿下出手相助,梦纾感激不尽,这里都交给我来照看就好。”
云苓点点头,见这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方才带着一身疲惫,在萧壁城的服侍下擦洗干净身子,沉沉入睡。
李梦纾守在榻边,在李梦娥和隔壁襁褓中的孩子之间来回奔波,彻夜未眠。
夜色深沉如墨,她却是半点睡意也无,想着尚在府中进退两难的李元绍,心里长长叹气。
……
夜半三更,李相府。
昏迷了一整天的李元绍缓缓睁开眼睛。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从榻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疼的后颈。
府内的护院当真是一点力气没保留,一个刀掌劈下来,差点把他打出脊椎病来。
顾不得后颈疼痛,李元绍歪着脖子来到门口,心中火急火燎。
李梦娥的事早上闹的沸沸扬扬,都说她动了胎气还见了红,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人怎么样了。
一想到种种可能发生的后果,李元绍心里就止不住地后怕。
他心烦意乱地推了一把门,却顿时怔住了。
门没上锁?
李元绍眼皮猛地一跳,打开门后才发现,外头插销上的铜锁不知被谁打开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廊下甚至没有把手的护院。
当下他再顾不得什么,下意识往偏门处跑,那处墙下有个狗洞,以他的身形倒是勉强能钻得。
然而当夜风吹来,李元绍迷糊的神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他蓦然顿住了脚步。
门锁怎会莫名其妙打开呢,想也不用想,就明白背后有人故意为之。
今日李右相严词警告李家一众人等,谁敢去管李梦娥的事,就把谁逐出李家。
“呵……当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么……”
李元绍嗤笑一声,神色莫名地抬头看向夜空的弯月。
既然如此,又还何须钻什么狗洞。
冷清的夜色下,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面色平静地朝着前院大门走去。
前方早已有人在等候着他,而他的脚步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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