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娘笑了笑:“唱歌怎的了?”
“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常常在家唱这首歌吗?”
汪博眼睛一瞪:“那能一样吗?”
“我那是自己在家里唱唱,他们这可是在大街上唱,很可能会被除贼曹抓走的!”
大秦并不禁止在大街上唱歌。
但却禁止非法集会,更禁止于公众场合引导混乱。
《无衣》此歌很可能会引起其他人跟着一起唱,在无朝廷领导的情况下一起唱一首歌,这不正是非法集会的证据吗?
而若是参与的人更多一些,甚至造成街道堵塞,那可不就是妥妥的引导混乱!
寸娘微怔:“你说的对!”
“这些小年轻真的是,怎么那么不懂法呢!”
张骁身后,三百余名兵丁一同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汪博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说说他们去!”
话落,汪博打开院门走进街巷,便见不少邻居也都打开了门。
“那些娃娃,莫唱了,小心除贼曹抓走你们!”
“赶紧回家吧,别在此地聚众了,这是违法的!”
汪博也跟着喊了一嗓子:“唱的不错,以后别唱了!”
见成功吸引到了这些人的注意,张骁咽了口唾沫,朗声开口:
“我大秦,君民同心,同仇敌忾,同衣同袍!”
“而今日,南宫宦丞嫪毐借王太后之力作乱,已率兵马前去围杀王上!”
“我等身为秦人,却无能援助大王,不能与大王同衣同袍,内心悲愤,故高唱此歌!”
汪博微怔:“恁说啥?”
“南宫宦丞去杀王上了?”
张骁手指蕲年宫的方向:“我观这位叔伯头戴不更冠,想来也于沙场之上立下赫赫功劳。”
“这位袍泽难道没有听见那喊杀之声吗?”
“那便是南宫宦丞在率军攻打王上的铁证!”
一众黔首都不由得面露沉凝。
南宫宦丞杀秦王?
他凭什么啊!
这也太不合理了!
但那喊杀声却确实存在,他们能听得出来那至少是万人级的大战才能爆发出的喊杀声。
如果是在商鞅变法之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帮助秦王!
但现在,他们有些犹豫了。
严格的《秦律》早已大大压制了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沉重的惩罚让他们一言一行都必须以《秦律》为标准。
护驾这事儿犯不犯法?
《秦律》里也没写啊!
没写他们就不敢做啊!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一名青年策马而来,怒声喝骂:“哪来的妖言惑众之辈?”
“分明是先王昨夜显灵,言称秦王政被天地所弃,故废秦王政而立新王。”
“废王政不愿,王太后方才令南宫宦丞率军兵谏废王!”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先王与王太后的决定?”
说话间,青年气喘吁吁的满心后怕。
身为史仓之子,嫪毐担心史克因史仓之事心生怨怼,故而没有带史克出征,而是令史克在城内安抚黔首。
结果史克正一个个街坊的解释呢,就听见此地有人作乱。
还好他来的快,否则没准真要叫这些人掀起民愤!
张骁不知道来者是谁,当即怒斥:“你算个什么东西?”
史仓刚想自得的解释一句家父史仓,然后看看张骁的脸色。
结果没成想,张骁紧跟着就继续喝骂:“在大王面前,先王和王太后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大王才是我大秦的王,除非大王禅位,否则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废王!”
隐藏在人群中的苏角高呼:“说的好!”
“既然先王已经将王位传给了大王,那大王就是我们的王!”
“我大秦有功必赏,护驾之功乃是天大的功劳!大王定然不吝厚赏!”
“但若某听从先王之令,难道先王还能死而复生赏赐于我吗!”
一句话,让汪博等人一愣。
对哦!
虽然护驾未曾写在《秦律》内,但这可是大功劳,大王怎能不赏?
孬蛋高呼:“说的对!”
“且那可是咱们的大王,咱们能眼睁睁看着大王被人欺负吗?”
苏角昂然高呼:“不能!”
见黔首们有所意动,史克连声道:“先王已令……”
然而不等史仓说完,孬蛋直接高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八百余兵丁同声齐唱:“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八百余人的歌声将史克的声音彻底压制,更勾起了汪博等黔首深埋于心底的爱国心。
他们可是雍人!
真真正正的老秦人!
而今秦王有难,只要护驾不犯法,他们这些老秦人岂能束手旁观?
汪博等附近黔首一同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见黔首们终于被鼓动了起来,张骁大喜。
上前两步,张骁一剑斩断史克的脖颈。
鲜血喷涌的场面让歌声一滞,张骁昂然而呼:“便以此反贼之首为祭。”
“雍城黔首,勤王护驾!”
汪博等人振奋嘶吼:“雍城黔首,勤王护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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