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欠下的,就从今天开始,一点一点还回来吧。
——
宴会就要开始,梁婠却迟迟不到,宫人已催了三次,急得一头汗,正主儿反倒不急,不紧不慢,还在对着镜子点妆。
倒也真是滴粉搓酥。
宫人见梁婠毫无反应,水汪汪的眼睛求救般地投向湘兰。
如何敢让主上一直等着?
还有满殿皇族贵胄?
湘兰正要出声提醒,却见梁婠搁下手中的螺黛,站起身面对满室宫人,笑意盈盈。
“咱们走吧,再耽搁下去——”
她没说完,但嘴边勾起的笑容,颇为玩味。
想当初,自己紧赶慢赶的,如今儿,倒叫他们也等一等。
毕竟,哪有催阎王的?
此正值日落时分,天边的霞色醉人,是姑娘腮边的胭脂。
春华殿。
座无虚席,除高氏皇族外,皆是晋邺门阀权贵。
不出所料,就连太后与皇后都到了。
梁婠走在前面,黄良媛与湘兰跟在后面。
从一迈进大殿开始,黄潆便默默低下头,怀着忐忑悄悄打量周遭,余光瞥一眼旁边的湘兰,不由感慨,到底是含光殿的掌事姑姑,瞧着比自己淡定许多。
再瞧前面的人,宽衣广袖,蝉衫麟带,衣妆楚楚,风姿动人。
甫一入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惊讶、惊叹,更是惊艳。
齐君将大司马宠姬玉蕊夫人收入后宫,天下早有耳闻,只是一直不见圣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现下一见,确实如此,难以置信的同时,却又觉得理所应当、本该如此。
黄潆不由心虚,连赵弘德尚不及她半分,自个儿又拿什么帮她固宠,更何况,她这模样确定需要固宠吗?
但凡她想要,只需勾勾手指,又有哪个男子能拒绝?
梁婠款款上前,大方一拜,谦恭温婉。
“妾拜见陛下、太后、皇后。”
她眼帘微垂,仍能感受到置身于视线交错的大网中。
那些来自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情的、有怨的、亦或是有仇的……
殿内寂静一片。
她跪了一会儿,才听得上方响起的声音,冷沉沉的。
“昭仪来迟了。”
梁婠依旧低着头:“是妾的错,甘愿受罚。”
高潜望着下方跪的人,凉凉一笑:“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
“陛下谬赞,妾不敢当。”
“兴许下次孤去含光殿坐着等,你会快一点儿。”
“妾不敢。”
“你还有何不敢?”
“这……”
“皇帝。”太后沉了声。
大殿之上,衣冠云集,他们旁若无人,你一言,我一语。
好似是名副其实的皇帝与宠妃。
梁婠嘴角的冷笑,几不可寻。
高潜挑眉看一眼太后,目光重新落在下方人头顶,轻轻嗤笑一声:“起来吧。”
“谢陛下。”
梁婠这才缓缓站起身,面不改色,心不跳。
皇后适时柔声提醒:“昭仪既来迟了,就快入座吧,不好再叫众人等了。”
梁婠应一声,就要往留出的席位去。
高潜微微扬眉,懒懒瞥了一眼,笑容很深。
“昭仪与孤同席,那空余的一席,便留给黄良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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