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养殖的基础,只能建立在预防上,而想做好预防工作,就必须要有非常全面的养殖知识。
李多鱼头尾在一家大鳗鱼厂里,搞了六七年的鳗鱼养殖,可以这样说,几乎所有的鳗鱼病,他都见识过了。
可哪怕身经百战,李多鱼也不敢保证在这个年代一定能养好鳗鱼,唯一能做的,就是分塘分水养,将风险降到最低。
一旦预防失败的话,也恰好没有合适的中草药可以治疗,那也就只能看造化了。
就是因为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李多鱼为了规避风险,这才没有提前养殖鳗鱼。
因为他跟岛国那位鳗鱼收购商签订的交货时间是土用丑日前的那段时间。
李多鱼只要保证在那个时间段,把鳗鱼养到相应规格就可以了。
完全没有必要提早养,太早养的话,反而很有可能因为鳗鱼体型变大,从而超出了交货规格。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不单李多鱼也注意到了,连周晓英也注意到了。
二嫂似乎变了,虽然嘴巴还是很厉害,但似乎变得稍微通情达理了点,能好好说话了。
不过最大的变化,却是二嫂变得更结实了,人也憔悴了很多,昨天李多鱼不小心看到了她那双手,甚至比他第一年冒着严寒搞海带养殖还要恐怖。
李多鱼觉得,二嫂对那家公司很忠诚,可那家公司可能没怎么把她当回事。
毕竟搞养殖的,都是真材实料的,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就二嫂那个半桶水,两下估计就被人给晃没了。
榨干,没啥作用后,极有可能又被当做苦力用了,说不准,二嫂这百元工钱,还真干了百元的事。
见她转身就要登船,李多鱼突然来了句:“二嫂,你要是想退出那边的话,我可以帮你的,他们给你多少钱,你直接还给他们,要是钱不够的话,我来给你补。”
“怎么可能退出。”朱秀华当场就给拒绝了:“真退出的话,那我这四五个月,岂不是就白干了。”
一旁的小胖墩听到后,也跟着劝说道:“阿娘,你回来吧,在岛上多好啊。”
朱秀华认真道:“多鱼,谢谢你,我是不可能离开的,那里对我很好,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小股东,哪有股东先跑的。”
见实在没法说动,李多鱼也就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吧,祝你成功。”
码头的棚子里,一群女人全都羡慕看着朱秀华。
“秀华这是翻身了吧,居然还有专门的船来接她。”
“她这是运气好啊,摊上个这么好脾气的小叔子,偷学了人家技术,居然还跑来码头这里送她。”
“我也很想当他家亲戚啊。”
“谁不想呢,李主任要是没结婚的话,我倒贴也要嫁给他。”
“得了吧,你想嫁,那也得人家看得上你才行。”
“呜呜~”
随着汽笛声响起,已经解开船绳的师傅,当场催促道:“咱们得赶紧走了,等会还得去拉货呢?”
见铁皮船开始催了,朱秀华拎起了大包小包,回头看了李浩然一眼,叮嘱道:
“一定要好好听你婶婶的话,不要太贪玩,好好念书知道没有?”
李浩然一脸不舍:
“娘,能不能不要走。”
二嫂并没有回他,而是头都不回直接登船了,汽笛声再次响起,铁皮船直接就倒车了。
很快就要到鳗苗的季节了,二嫂恐怕会变得更忙,说不定,下次见面已经是过年那会了。
李多鱼看了眼在一旁抽烟的李耀国:“怎么跟木头人一样,都不试着挽留两句。”
李耀国抽了根烟,叹息道:“好听的话,我早就说过了,她要是能听的话,早就听进去了,就她这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碰到头破血流,哪里会知道回头。”
李多鱼沉默了会,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前世的他,貌似比二嫂更加不可理喻。
哪怕全家人都反对她偷渡出国,他还是借了高利贷,偷渡到岛国去了。
见李浩然看着铁皮船离开的方向,一直在那哭,李多鱼突然很不是滋味。
因为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当年他偷渡前往岛国的时候,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
他们是开着小舢板船然后到外海,再登上前往港岛的大船的。
那一夜,周晓英背着刚满五周岁的孩子前来送他,很难想象,当时周晓英和他儿子是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