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
秦琅听了轩然这番话,兀自想了想,蓦地轻笑起来,倒是让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南灵越眸光微微闪动。
“轩儿姑娘觉得,什么叫做事业呢?”
“事业就是…就是…”
“说书人摆茶摊,算事业吗?”
“当然算啊。”
轩然点点头:
“但那是小事业。”
“那,做英雄,算小事业吗?”
“怎么会!那可就大事业了,很大很大的那种!”
轩然挺了挺鼓鼓的衣襟,用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圈,表示很大。
“对。”
秦琅赞许地点头:
“既如此,英雄这样的大事业,我在杀薛贵的时候已经做过了,至于小事业,我去给郡主当侍卫,不比风餐露宿地说书好?这两番大小事业,世人已经少有人能成其一者,秦某自认已经是世人中的少数了,余下的人生随心所欲即可。”
“包括儿女情长?”
“包括儿女情长。”
秦琅深吸一口气,沉吟道:
“只有愚夫才会不屑于儿女情长,人生在世,最难得的就是儿女情长,反之仇怨来的才是太简单…”
……
这一席话,一个多月前的秦琅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然而如今,秦琅却是发自肺腑。
尤其是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内力的修炼进度也不再有异,能保证最基础的安全,至少再也不用怕软筋散什么之类的药物。
这以后的路啊,秦琅就想的比较简单了。
先正儿八经去做个侍卫,然后利用侍卫的身份和在京城的便利,慢慢地打听《心魔录》上的那个“南宫琢”,同时武功该怎么练就怎么练。
倘若有一天找到南宫琢了,秦琅就去替师报仇。
倘若找不到,秦琅年龄也不小了的时候,就回天山找师姐,如果师姐的伤势养好了,就接她下山一起过日子,要是没好…就再在天山陪她二十年吧,就像她养育自己二十年一样…如果大家都能活那么久的话…
……
不知不觉间,秦琅心里已经在想着很远很远以后的一些事情了。
或许有些虚无缥缈,或许也有很多考虑不够细致。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席话,让此时房间的两名少女都是心生动容。
尤其是那一句“只有愚夫才会不屑于儿女情长”,南灵越在心头不知对这话给予了多少的赞许与欣赏,终于忍不住开口直言道:
“秦少侠,你…”
“别,太麻烦了。”
秦琅给一旁的轩然回了一个柔和的眼神,插嘴道:
“叫我秦琅就行。”
“……”
轩然被秦琅的这个回应弄的心头悠然一跳,眨了眨眼睛,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
南灵越则是嫣然一笑:
“秦琅,我想说的是,你真是个很适合我们天合宗的人。”
“适合…天合宗?”
“是啊,毕竟江湖各大门派,要论儿女情长,可能没有比我们天合宗更重视的了。”
南灵越伸出手儿,掰起了手指头:
“这天下间啊,好多门派动不动就要求什么断情啊,断缘啊,甚至断根什么的…学个武功吧,学起来的时候一副不屑人间红尘的样子,结果最后学成的目的,不还是为了红尘中的那点儿权与利,恩与仇,情与爱的破事?…呵!自相矛盾!说难听点儿就是虚伪!”
“……”
秦琅听南灵越这说辞,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结果接下来的话直接就不是暗示了。
“尤其是禅真寺和无量山的那些秃驴和牛鼻子!”
“……”
嗯,果不其然啊。
虽然同为三宗,但仅凭秦琅跟两个少女的接触,就能明显感觉到天合宗的风格绝对是独树一帜。
“禅真寺和无量山,长年累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同为三宗,世上想要拜入它们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数,其中有多少为名为利的?它们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非要带着儿女间的情爱大作文章,秦琅,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