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本子的秦琅,又给老头出了些做买卖的小技巧,老头之后的生意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虽然最多的时候一天也就四五十文的收入,不过对于边境小百姓来说也绰绰有余了。
至于老头之前一直说的“天山仙人”的故事,秦琅估摸着也就是师姐上天山前,在剑平县一带显露过某些高超武艺,于是被人以讹传讹地流传了开来。
除此之外,就像老头说的,尽管如今世道侠客遍地,轶事颇多,可说书唱戏能用的本子的确少。
……
大周朝国祚悠悠,自开国以来便是重武轻文。
而今虽然因为北境战事平息多年的缘故,渐渐也冒起了崇文之风,不过也尽都是诗词歌赋一类,或作风雅消遣,或作点缀文章。
至于小说和话本这些“杂文”,虽然有人爱看,却少有人爱写,毕竟也写不出什么荣华富贵。
如此一来,说书人能说的素材自然也就少了。
……
“不过,非要提到荣华富贵的话,据说圣上…倒似乎挺好这口的。”
“圣上?当朝女帝?”
“对。”
说书老头的消息还挺灵通,身处边关却能打听到京城大内的事儿:
“据说去年圣上过诞辰,京城的青璃郡主送了几册精美的小话本,还带画儿的那种,圣上龙颜大悦,当场就赏了青璃郡主一盒桃酥。”
“?”
秦琅闻言不解:
“皇帝行赏,就赏一盒桃酥?”
“少侠这就有所不知了。”
说书老头笑笑,不自觉打开折扇来:
“京师的青璃郡主,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
“姐姐…”
“对,两人关系极好,一些爱吃的爱喝的小物件儿才算得上真心赏赐。相反,金银绫罗这类俗物,皇上和郡主几乎都是同享,皇上用什么,郡主就用什么,哪用得着赏啊…”
讲到这里,老头也是压低了声音: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也就是至今还没招面首,否则的话,恐怕连男人也要跟青璃郡主共享…”
“不至于吧…”
秦琅觉得有些夸张了:
“既然关系这么好,皇帝的亲姐姐怎么不封亲王,只封了个郡主?”
关于这一点,说书老头却是连连摆手:
“这个…就涉及到朝堂争斗了,据传女帝也是出于对自己姐姐的保护什么的…总之老身一介草民,不好妄议啊…”
“……”
你都编排姐妹俩同享男人了,这会儿又不敢妄议?
秦琅撇撇嘴,懒得理会说书老头的故弄玄虚。
不过一番闲聊下来,秦琅对剑平县外的天下倒是更添了几分憧憬。
……
以前天山女子经常教育秦琅:好男儿,应当心怀天下和师姐。
所谓天下,无非是江湖与庙堂。
如今天下,江湖中有【三宗六派十二门】为中流砥柱,庙堂里有【千手奔雷坠梨刀】可威震天下。
两者表面上分庭抗礼,实际上倒也没有绝对的泾渭分明,明里暗里共同维持着红尘秩序,是为天下。
而所谓“心怀天下”,或处江湖之远,或居庙堂之高,都有各自不同的方式。
秦琅就属于前者。
他来自江湖之远,想要像师姐说的那样心怀天下,就得先心怀江湖再说。
……
“既如此,少侠准备何日去往江湖?”
“再等半个月吧…”
傍晚的说书摊上,秦琅喝了一口微凉的茶,又缓缓摇头:
“…不对,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剑平县的这半个月以来,其实我也算身在江湖。”
“哈哈哈,非也非也!”
“?”
听了秦琅的说法,说书老头忽然笑了两声,旋即摇头晃脑起来:
“少侠须知,江湖之偌大!武林之厚重!你一腔赤心,身怀武艺,该去的终究不是眼下这样的小江湖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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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偌大…
武林厚重…
日暮西陲,秦琅盘坐在青牛岗上的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摩挲着师姐给的《心魔录》,心中若有所思。
……
如今薛贵已死,《心魔录》上还剩最后一人。
此人是当年重伤师姐,害她隐居天山养伤至今的元凶。
很显然,她跟师姐一样,也是个很大很大的大高手,跟薛贵之流有着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