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号脉,那个瞧伤口,还有个撬开牙关看舌苔的。如是一番忙活,说辞果然与李惟俭所言大同小异。
不过三名太医略保守些,只说有无旁的症状,须得宝玉醒来问过再说。
当下一名太医取了银针,刺了几下穴道,躺在王夫人怀中的宝玉便悠悠转醒。
“醒了醒了!”
“二爷(二哥)醒了!”
王夫人、贾母又是连声呼唤不止,那宝玉好似丢了魂儿一般,睁着眼睛好半晌认不出人来。过得须臾,唤了声‘母亲、老祖宗’,随即豆大的泪珠子汩汩而出。
方才哭出声儿来,忽而头一偏,呕的一声就吐了起来。
李惟俭在一旁观量,心道这怕是脑震荡了吧?
王熙凤就道:“老太太、太太,先把宝兄弟抬回去吧,这地上凉,莫要过了旁的病气。”
李惟俭此时自告奋勇道:“我来。”
当下矮身一抄一拽,便将宝玉背负在背上,扭身朝着荣庆堂就走。王熙凤与鸳鸯在头前引路,王夫人随在后头,贾母年岁大了腿脚不便,只能缀在后头。
须臾光景进得荣庆堂里,李惟俭将宝玉安置在床榻上,那跟过来的三位太医彼此商议一番,只给开了安神的方子,说先静养一番再看。
不大的卧房里挤了好些个人,这个一嘴,那个一句,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
贾母坐在床头,实在不耐吵嚷,因是便道:“太医说了宝玉要静养,你们先各自忙活吧,得空再分开来看望。”
王夫人抚着宝玉后脑勺的包心疼哭道:“老爷好狠的心啊!这要是宝玉有个——”
“你也少说两句!”
贾母呵斥一嘴,四下终于安静了。
当下王熙凤招呼着众人先行出去,李惟俭便随着姑娘们往外走。黛玉本就住在荣庆堂碧纱橱里,自是不用出来。
于是出来的便只有邢夫人、薛姨妈、王熙凤、三春、宝钗。
李惟俭心下暗道可惜,没机会与黛玉言语两句。转头瞥见薛姨妈与宝钗就在身后不远,李惟俭心下思忖顿时有了计较,因是慢行两步,片刻便与薛姨妈、宝钗并行。
这会子薛姨妈苦着脸埋怨着贾政,说道:“这老爷也是的,到底是亲儿子,怎地下得去手?我瞧那镇尺约莫有个一斤出头,这要是赶上寸劲儿……简直没法儿想。”
宝钗道:“许是姨父也是急切了些。”
薛姨妈就道:“也不知宝玉这回又犯了什么错儿。”
李惟俭扭头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薛姨妈瞧在眼中,问道:“俭哥儿知道?”
宝钗也看将过来,李惟俭笑了笑,道:“这……不太好说。姨太太还是莫问了。”
薛姨妈纳罕道:“总归不过是些淘气,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惟俭低声悠悠道:“我方才撞见叶先生,见其怒气冲冲,问了两句,生怕出事儿,这才赶了过来。那叶先生说,他在上头讲课,宝玉在下头解了钟哥儿的汗巾子……”
薛姨妈与宝钗眨眨眼,顿时好半晌没言语。
宝钗心中想着,宝兄弟这一遭实在太过了!此时风气如此,与小厮、相公亲近些倒没什么,总归不会闹到后宅来与妻妾争宠,可这般事儿哪有当堂为之的?
李惟俭摇头叹息道:“宝兄弟这般……只怕将来不利子嗣啊。”
“俭哥儿这是怎么个说法?”薛姨妈纳罕道。
大户人家娶妻为的是传宗接代,就好比大老爷贾赦那般,生了儿子,谁管贾赦玩不玩小厮、相公的?
李惟俭道:“我怕宝兄弟与男子相处久了,就没了对姑娘的兴致……姨太太不妨想想两个姑娘行那虚凤假凰之事……咳,这个,我到了,姨太太、薛妹妹回见。”
李惟俭拱手一礼,抹身进了自家小院儿。
他的话萦绕薛姨妈与宝钗心间,宝钗想着妈妈与姨妈抱在一处、唇舌相交的,顿时汗毛倒竖!
实在太恶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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