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一样的孛罗忽,你这是欺天啊!”毕力格汗抡起刀朝着孛罗忽冲了过来,孛罗忽只是拨开了毕力格汗的弯刀。
“欺你又怎样?还当自己是全蒙兀的大汗啊!”在决定反叛后,突破自己道德下限的孛罗忽彻底放飞了自我,开始嘲讽起曾经效忠的大汗来。
“死来!”毕力格汗的刀挥舞的越来越快!
“朕哪里对不起你过?伱说啊!”毕力格汗一边挥刀,一遍质问孛罗忽。
“……”
孛罗忽无话可说,他其实跟毕力格汗伊仁台从小就认识,人生几十年下来,伊仁台对自己的态度没话说。
除了能力不足这一点外,伊仁台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大汗了。
可惜,在这弱肉强食的人间,最要命的就是能力不足这点了。
从伊仁台还是皇太子起,从来就没有在战场上击败过齐军,伊仁台的声望就在一次又一次被齐军击败的结局中,越来越低。
孛罗忽面露不忍,但一想到自己的部落危在旦夕,目光逐渐坚定。
“大汗,大元没救了,鄂尔多斯想要活下来!”
两把弯刀又一次交错,孛罗忽的声音传入了毕力格汗的耳中。
毕力格汗的身躯一震。
平日里,所有忠于汗庭的珲台吉们一直都在讲大元依旧可以,在与漠北的战争也体现了这点,汗庭依旧是强大的。
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蒙蔽了他们的理智,在听到齐军再次北上的消息,战无不胜的快感让他们觉得,击败齐军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齐军果然来了,可再一次与齐军交战时,他们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弱小的自己。
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卫拉特反叛,无力抵挡齐军的兵锋,就连漠北喀尔喀都想踩上一脚的那个,虚弱的自己
孛罗忽撕开了所有人编织的幻想,一把抓起血淋淋的现实派在了自己的脸上。
“大元,大元…”
毕力格汗嗤笑一声,无力的垂下紧握钢刀的手。
“呵,你说的对,大元,没救了,孛罗忽,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自今日起,你就是鄂尔多斯汗了。”毕力格汗觉得一切都变的索然无味了。
“大汗!”
“滚啊!朕叫你滚啊!”毕力格汗低下了头。只是有水珠从他那打理的十分规整的胡须上滴到了马鞍上。
兴许是汗吧。
孛罗忽翻身下马,朝着毕力格汗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磕的头破血流,这才站起身来,骑上了战马。
“伊仁台安答,保重!”孛罗忽哽咽,深深的看着伊仁台,猛的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城门。
“伊仁台…安答…”毕力格汗默默的念了几句,自嘲一笑。
我这个亡国之人,也配有安答吗?
“大汗,大汗!”鄂木布楚琥尔也一颠一颠地骑马赶来,到了毕力格汗身边后,痛苦的垂着自己的老腰。
“大汗,孛罗忽那贼人呢?”
“我放走了。”毕力格汗面无表情的看着北方。
“放走了,大汗…”鄂木布楚琥尔一脸震惊。
“回去吧,老太师,他要走,拦不住的。”
“可是…”
“好了!回去吧…”
毕力格汗掉转马头,往汗庭方向骑去。
“大汗,大汗!他们都造反了!”
毕力格汗连忙停下马,一脸疑惑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士兵。
“大汗,鄂尔多斯部、永谢布部、阿苏特部,都带着人马朝北门冲过来了!”
防御要印证士兵的话一样,一阵烟尘出现在各条路上,离北门越来越近。
很快,各部珲台吉带着各家留守在锡林浩特城里的部众们,一齐来到了北门口,和毕力格汗对峙起来。
“伊仁台,给老子让开!”一个珲台吉拿着马鞭朝着毕力格汗嚣张的叫着。
“放肆!莫日根,你怎么敢在大汗放肆!”
“狗屁大汗!老子带着全部落来给他伊仁台卖命,指望着能挡住齐军翻身呢!你那敬爱的大汗是怎么干的?狗崽子他带着全汗庭三十万青壮打成这副狗样子,他也配做老子的大汗!
老子今日就把话撂这了,从今日起,老子反了,从今往后就叫永谢布汗了!”
“老子日后就是阿苏特汗!”
“老子……”
一群珲台吉在大元可汗面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僭越称汗,毕力格汗的脸上却充满了平静。
那些珲台吉们见到毕力格汗毫无表情的样子,逐渐安静了下来。
“说完了,那就滚吧。”毕力格汗凝视着领头的永谢布珲台吉,身为大汗多年的他还是有着威严的,再加上一些来自内心深处的愧疚,看的永谢布汗低下了头,连忙让开了道路。
土默特珲台吉鄂木布楚琥尔怒视着这群僭越贼子,最终,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打马朝毕力格汗追去。
“大汗,难道就这样放…”
“老师,皇太子就交给你了。”
毕力格汗打断了鄂木布楚琥尔的话,引得老人一阵错愕。
“大、大汗…”年近七十的鄂木布楚琥尔意识到了什么。
“老师,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大汗啊,皇太子和皇后就交给您了,带着察哈尔的部众,去北面找满都鲁去吧。”
“大汗,不可啊,老臣和土默特的勇士们还能再战,还能再战啊!”鄂木布楚琥尔老泪纵横地看着远去的伊仁台。
“算了吧,老师,就不要再平添亡魂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临近汗庭大门,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跑了出来。
“父汗!”来人正是皇太子安童。
“我儿来的正好,你快去召集咱们察哈尔的部众,和你额吉跟着老太师一起去满都鲁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