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答应了此事。
茜茜能将在小巷里受伤的灰灰送到方大夫那里去救治,至少是一个心善的女孩吧。
再加上茜茜和方大夫之间隐瞒了所有人的关系,在听到茜茜满心欢喜的开门,看到赵四和侯三时,又无比惊恐的时候,李玄就已经明白茜茜那天到底是在等谁。
李玄从安康公主的怀里跳到了窗边,然后往下一落就消失了踪影。
“阿玄,他去哪里了?”
一旁的元安公主好奇的问道。
“阿玄有些憋闷,出去透透风了。”
安康公主笑了笑,接着又默默的看向了窗外。
“妹妹,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
接着,安康公主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如今看向花街上那副繁华景色的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李玄离开了胡玉楼之后,一路直奔方大夫的医馆而来。
反正他只是一只猫,即便当面对质,方大夫也应该不会过于戒备吧。
当然了,这只是李玄自己单方面的期望罢了。
自己说明了来意之后,希望方大夫能相信他。
李玄怀着忐忑的心情,再一次穿过了那条阴暗的小巷。
来到方大夫的医馆门前,李玄发现这里的门板又紧紧的闭合着。
看起来,方大夫可能又去出诊了。
可李玄来到近前,却听到医馆内似乎有动静。
他直接翻上墙,往医馆的后院而去。
结果没多久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医馆的后院里有一间矮房,似乎是方大夫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矮房里面,此时正有对话的声音传来。
也亏得李玄的听力出众,否则根本无法在门口听到这个动静。
李玄轻车熟路的趴到了窗边,这窗户破的都不需要他捅个洞出来,随便一歪头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了。
“这窗户漏风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李玄看着破旧的窗户纸上,满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补痕。
但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没有再补过窗户。
李玄通过一道破口,往里面望去,正对着他的是方大夫,而方大夫的对面则坐着一道带着斗笠,披着长袍的身影。
通过声音判断,这是一位老者。
“沐阳,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老者的质问中带着明显的焦急。
方大夫低着头,避开了对面老者的目光。
“师父,请恕徒儿不孝。”
李玄眼神一闪,没想到这位老者竟是方大夫的师父,而且他也意外的得知了方大夫的名讳。
“原来他叫方沐阳,而且还有师承,就是不知道这老者是谁?”
结果方大夫这边话音刚落,老者就愤怒的一拍桌子。
“你胡说个什么!”
“你如今已经通过了太医院的考核,还不速速随我入宫报到。”
“看在我的面子上,伱晚这些天的事情,不会有人提。”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马上跟我走!”
见方大夫没有反应,那老者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就要上前抓住方大夫。
看这个模样,老者是想拖也拖着方大夫走。
“师父,我已经当不成太医了。”
“对不起……”
方大夫说着,默默的按住了老者的双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老者奋力挣脱,但最终还是没能挣脱自己的弟子。
“何苦由来,何苦由来……”
老者悲痛的说着,声音颤抖。
“你这孩子,为什么有事从来不跟为师说,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师父。”
老者说着,竟然开始掩面哭泣,伤心不已。
“师父,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
“当年我身患绝症,我娘带着我四处寻医问诊,但都是束手无策。”
“甚至,有不少那所谓的名医,见我们母子俩穷苦,不耐烦的让我们回去等死,不要碍着其他病人。”
“后来知道您在闹市义诊,我娘便带着我去向您求医。”
“那队伍我们根本排不上,我娘便带着我闯进去,给您跪下,哭着求您救救我。”
“我当时也不太懂,只是见我娘哭得伤心,便也跟着哭了。”
“师父,您或许不记得了。”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在您高大的轮廓上勾了一层金边,好看极了。”
“您安慰我和我娘不要哭,然后给我们加了个塞。”
“此后,我成了您每次义诊的第一个病人。”
方大夫说着,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似乎想起了那段经历。
老者听着这些话,却是仍在默默的垂泪,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砸落在桌上。
“师父,其实我娘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听到这话,老者豁然抬头,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也就是我和我娘遇上您之后的第二年,但直到我十六岁病愈,并且被您收为弟子之后,我才将此事告知于您,而且也只说我娘是不久前病逝的。”
“为何,为何不告诉我啊!”
老者狠狠的拍着自己的胸口,不解的问道。
“我娘说,您给我治病用药不收钱,已经是承了天大的恩情。”
“那几味药材的,我们当时也很清楚。”
“我娘那几年其实也都是因为我在苦苦强撑,见到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那口气便松了下来。”
“师父,关于我的家世,我还从未对您细说……”
方大夫此时将瞒了多年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给了自己的师父。
原本方大夫的家世还算不错,不愁吃喝,也算是富足的家庭。
可是因为父亲因为被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所牵连,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方大夫的娘亲凭借着一个母亲的毅力,生生在那样的遭遇中,带着方大夫求存。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母子俩的生活从云端跌落,刚在泥潭中安稳一些,儿时的方大夫便显露病症。
方大夫的母亲拿出剩余的所有积蓄给儿子看病,结果不是被骗钱,就是被告知是绝症,最后遇到方大夫的师父,才看到了希望。
可方大夫的母亲终究是没能看到儿子病愈的那一天。
方大夫靠着当时母亲留下的一点钱,然后干着一些力所能及的活,熬到了十六岁病愈的那天。
接着又幸运的成为了自己最仰慕的人的弟子。
可学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极其耗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