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他却真的没有办法。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儿子犯的事情可是贪赃枉法,帮人家走后门通官路,虽然最器重的吕公著没牵扯进去,但长子和次子就要坐牢甚至流放。
这下吕夷简哪怕明知道反对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比如让赵祯和赵骏不高兴,也必须要在这件事上做出抉择了。
否则儿子怎么办?
因此他只能咬牙说道:“是,你可以这么说我,但你难道不看看外面都闹成什么样了吗?满朝文武全是反对的声音,难道错就只在我一人尔?我只是让你先停一停,以后再论难道不行吗?”
说着吕夷简又望向王曾道:“王孝先,你莫非也觉得在反对声音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这考成法还能继续实施下去?就不怕天下官员全都被抓干净吗?”
“我”
王曾一下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范仲淹看向王曾道:“王公,切勿动摇,务必要坚守住本心!”
说着他对吕夷简又道:“纵使天下官员抓干净又如何,只要是贪官污吏,就该处置,此乃国法!”
“若是天下动荡不安,难道也该遵循国法?”
吕夷简反唇相讥。
见到二人的争吵,王曾就苦笑起来。
他儿子倒是没被牵连,问题是他有不少门生故吏遭殃。
虽然他早就传出风声出去,要他门下弟子都务必做好分内之事,千万不要再向从前那样懒散惰政。
可他们倒是干事了,效率也提升上来,但架不住里面有一些为非作歹的官员啊。
再加上新法实施后,那些不是贪官污吏的官员也累得够呛,觉得新法就是折腾人,纷纷反对,这就让王曾也开始左右为难了。
而且不止是他。
政制院里除了范仲淹顶住了压力,不管任何人来找都坚持已见以外,其余宰相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吕夷简和盛度不多说,儿子都被抓了。
宋绶、贾昌朝必然支持吕夷简,张士逊肯定要帮老友说话。
晏殊、蒋堂、李迪、蔡齐也有门生故吏牵扯其中。
唯一不同的是蒋堂还算公正,并没有接受门生故吏的求情,保持了中立。
李迪则是看赵骏的脸色,赵骏没有回来之前,他不会发声。
晏殊在这事上不好说话,只能心里支持一下吕夷简,但不敢明面上表态。
蔡齐则是在等王曾的意思。
一时间政制院内吕夷简、盛度、贾昌朝、宋绶、张士逊等人一派向范仲淹施压。
王曾两难境地。
其余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也没有为范仲淹发声。
颇有点范仲淹独木难支的意味。
实在是人在没有损害到自己利益之前,他们可以客观地点评,纷纷表示考成法对国家的益处,支持新政的继续实施。
可一旦考成法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那就即便是明知自己不该反对,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反对了。
就好像有人问你,如果你有一千万你会不会捐,你就会想,反正自己没有一千万,说捐也无所谓,于是就果断地回答说捐。
可如果问你有一头牛会不会捐的时候,你就要该考虑怎么拒绝捐的事情了,因为你真的有一头牛。
谁都知道捐钱是好事,但割肉割到自己身上,终究会疼啊。
“怎么回事?”
此刻赵祯站在门口听了片刻,见他们争吵不休,便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他其实都不想进来,实在他也比较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赵祯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见到赵祯进来,大家总算是结束了争吵,齐齐向赵祯拱手行礼道:“见过官家!”
“好了。”
赵祯走到会议室主位上,那是平时赵骏坐的位置。
他坐下来后,原本是想用比较严厉的语气对吕夷简盛度说两句,但临到嘴又不忍心,只好说道:“先坐下吧。”
“谢官家!”
众人分列而坐,吕夷简和盛度面色愁苦,仿佛苍老了十岁,让人看着极为不忍。
赵祯不忍说重话,就只好说道:“吕许公、盛公,糊涂啊。”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