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元二年年初,公元1039年二月,西夏国主李元昊兵分两路进攻大宋。
一路由野利遇乞领约四万余人佯攻泾原路,另外一路则他亲自带领,约八万人进攻环庆路。
此战当中,泾原路经略使王沿,命泾原路副都总管葛怀敏,泾原路钤辖高继宣等人,分别御敌,将敌人拦在镇戎军外。
恰逢环州部署种世衡领兵来救,在小规模接战当中,西夏军与宋军互有胜负,等到种世衡的军队到来,野利遇乞就只能被迫撤出镇戎军,收缩兵力败退。
种世衡截断了西夏军退路,与葛怀敏、高继宣夹击野利遇乞。双方在怀德、石门、宁安、天都等地爆发大战,党项死伤数千,兵败退出兜岭(隶属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同心县)。
这一战除了种世衡、葛怀敏、高继宣等将领勇猛作战以外,还涌现出了不少厉害的中下级军官,如德顺军指挥使和斌、环州都巡检使武英以及泾州驻泊都监王珪等。
其中这王珪堪称猛将,一人杀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斩敌将数人,敌骑三十余人,更是只带了十多名随骑,追着西夏四百多一营骑兵跑,威震西北。
而环庆路这边也顺利击败西贼,元昊试图破栲栳寨,阻拦延州援军的计划被破灭。张亢援军疾驰而来,通过火器狠狠地打击了西夏贼军,一战当中,杀敌一万余人,攻打栲栳寨的西贼死伤过半。
若非李元昊跑得快,再加上他后方还有三万预备役,及时接应了过来,恐怕就连李元昊本人都得死在这场战斗当中。
进攻金汤城的野利旺荣也没讨到好,环庆路转运使兼都部署滕宗谅让环庆路马步军总管曹琮、副都总管赵振领步骑三万前来驰援,配合卢德勤狠狠地敲了野利旺荣一记闷棍。
再加上其余诸州宋军驰援,十多万西夏大军很快就被三路宋军约三十万部队夹击、包围、击溃。
特别在李元昊大败之后,西夏军抱头鼠窜,狼狈地逃回关外。
这一战事后统计,宋军仅仅以损失了不过两三千人的代价,却大败西夏军队,让西夏军队死了近两万人,伤者不计其数,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战后范仲淹统计伤亡,计算功勋,把战报迅速分成两份,一份送往汴梁,另外一份则送往四川。
此时赵骏还在成都府路,实际上他目前考察底层已经差不多,根据他的调查,如今大宋各路各州,平均70%以上的土地集中在地主富户手里,7%左右的人口占据了85%的土地,贫富差距非常大。
宋代是历朝历代当中土地兼并最严重的朝代,别的朝代往往是晚期才会这样,它却是从开国到灭国土地兼并都非常严重,即便是仁宗朝距离开国才七十多年时间。
以至于《续资治知通鉴长编》当中记载了宋仁宗时期的土地兼并情况,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
要知道民国时期,伟人调研湖南农村的时候,也不过是65%的土地集中在地主富户手里,8%的人拥有70%的土地,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宋朝的土地兼并,已经比民国还要严重了。
另外土地的管理制度属于典型的封建管理办法,南方地区土地基本上由地主、豪绅、富户、乡贤、宗族管理,其治下的雇农和贫农往往70%左右的收入被当做地租抽走,有些地主富户只抽50%,都算是良心地主了。
这一点倒是比民国强,民国是80%以上。
问题是民国时期已经引进了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农作物,即便主要粮食被收走,通过田地的边角料种点红薯,贫农还能勉强维持一下生存。
可大宋是没有这些农作物的,只能靠稻米和小麦维生,剩余30%的收入,根本吃不饱,常常饿得面黄肌瘦。
一旦遇到灾荒年月,那是真的成片成片的死人。
所以说大宋能活下来真就是个奇迹了,土地兼并那么严重,造反起义那么多,居然不是内部起义灭亡,而是被外敌消灭。
可见它的税收制度以及三冗情况,真就既是要命的毒药,也是救命的良药。
“唉”
成都府汉州衙门,正在这里考察当地情况的赵骏坐在桌案上,手里拿着毛笔,写下了一些东西,忽然停住,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是衙门后院的书房,赵骏每到一地,若是遇到贪官污吏,便就处理掉,霸占对方的公房。
若是遇到好官,那就和对方挤一挤,反正官府衙门也大。
屋内并没有其他人,汉州知州何郯官不错,为人比较正直,也没有赵骏多有巴结,即便赵骏来了,平时做什么就该做什么,不像杨告一样,时时刻刻跟在赵骏左右。
书房门敞开着,正是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暖暖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了屋内地面,窗外有颗大树,枝叶繁茂,映射下点点斑驳的阳光。
赵骏扭过头看向窗外,他调研工作和记录都已经趋于完善,继续调研下去,也无非就是浪费更多的时间而已。
但他却不得不继续走完整个大宋,继续去看底层悲惨的生活。
不是他不急着回汴梁改革。
而是搞不了。
现在大宋是真的内忧外患,而不是像他以前嘴里说的那样内忧外患。
亲眼见到和坐在汴梁政制院里搞改革是两码事。
坐在汴梁政制院,一拍脑袋就能决定,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结果就只能是王莽和王安石的下场。
现在亲自下了基层,就能够明白这里面的阻力有多严重,困难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