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少年皇帝,高柔的眼神很是复杂。
当初这位皇帝刚刚来到洛阳的时候,高柔只是觉得他异想天开,好高骛远,认为他迟早会弄死自己,因此就远离了他,生怕被他溅了一身血。
可后来,高柔愈发的感受到这个家伙的不同凡响,他逐步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这厮分明就是个司马懿那样的人物!
高柔越看越觉得这皇帝像司马懿。
就连那相貌,都有点像司马懿。
说起来,高柔之所以会那般冲动,也是有曹髦的原因在,看着比自己孙子还年幼的人都做出了这样的大事,高柔哪里还能忍得住?
他想要大干一场,想给这些年轻人们看看上一个时代的强者所带来的震撼。
今日,自己的儿子高诞忽然派人告知,说是皇帝想要见自己一面,高柔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想要见自己,可在当前的局势下,他还是决定跟皇帝先见一面,看看他要说什么屁话。
“高公!!”
曹髦率先对着高柔行礼,以表现自己对老臣的恭敬。
到了高柔这個年纪,你别说是三公了,哪怕就是个平民,曹髦也得行礼,毕竟我大魏是靠着道德来治理国家的,尊老也是传统道德之一,传承自大汉的规矩。
当然,前提是平民得能活到这个岁数才行,在这种生活环境下,在那么多的欺压之下,底层百姓们能活到五十岁都算是极为高寿了,至于八十?那还是洗洗睡吧。
在当下这个时代,人均寿命当真是很神奇,百姓们的寿命低的令人发指,而这些豪门大族,只要不服散,长寿的却很多。
高柔这老头活了九十多岁,他起码还能再活十年,连他的长子都被他给熬死了。
而司马孚也是活了八十多岁。
或许往后可以效仿某位“圣王”,搞一搞千叟宴?
为了彰显我大魏的国力,召集各地出身很好并且“道德高尚”的年过八十的老头来洛阳赴宴,这么一来一回就能送走他一半人。
高柔也不知道曹髦此刻在想什么,缓缓起身,朝着曹髦回礼。
曹髦坐在了高柔的面前,打量着他,忽然长叹了一声。
“司徒公啊,朕到底是何时得罪了您呢?”
高柔一愣,“臣怎敢有这样的想法?陛下何出此言呢?”
“司徒公啊,朕对您仰慕久矣,当初刚来庙堂的时候,就想要借助您的力量来平定天下,只是那时朕刚登基,不敢冒然打扰。”
“现在大将军病重,群臣争权夺利,朕一直都在等着司徒公能来找我,可司徒公为什么从不肯来见朕呢?”
“是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司徒公吗?”
曹髦看起来很是委屈。
高柔一时语塞,他这些时日里为了独霸太后,一直都将曹髦当作假想敌来对待,觉得他会帮助那些外人来抢夺太后的“控制权”。
可是曹髦现在这么一开口,他却忽然意识到,似乎两人从不曾有过什么不合啊
曹髦很是无奈的说道:“司徒公啊,您为何要如此对我呢?”
“陛下,臣从未想要对陛下不敬,只是庙堂事杂,故而未曾前来拜见,还望陛下勿要怪罪。”
高柔迅速圆话。
曹髦点点头,他认真的说道:“司徒公啊,今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朕将您当作长辈来对待,也就不说什么假话了。”
“陛下请直言。”
“司徒公觉得,太后有谋朝篡位的想法吗?她会换掉朕吗?会安排自己的宗族来接手吗?”
曹髦问出了三个问题。
高柔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不会,太后对陛下很是宠爱,陛下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徒公啊,我说这番话,不是对母亲不敬重,正是出自对母亲的敬重啊。”
“您认真想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高柔摇了摇头,“绝对不会。”
曹髦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朕跟母亲之间还有什么矛盾吗?朕现在还年幼,母亲掌权对朕有什么坏处呢?将来这一切不都是要给与朕吗?”
“司徒公不是想要扶助母亲,治理天下吗?”
“那司徒公可有谋朝篡位的想法?”
高柔猛地瞪圆了双眼,“陛下勿要这般吓唬老臣”
“您看,您也只是想要治理好天下而已。”
“既然如此,那朕跟太后,跟司徒公,有什么矛盾?有什么争执?”
“朕坐在皇帝位上,看着你们将天下治理好,然后名正言顺的当一个千古一帝,这不好吗?”
高柔抿了抿嘴。
曹髦再次说道:“司徒公不该防着我,更不该派人盯着我,您总是担心我与他人联手,却为什么不想着要跟我联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