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浅浅问了几句,余琛带着石头就上山去了。
但杨清风可就没那么洒脱了,他望着那一船的干尸,只感觉脑壳疼得很。
——三十多名监地司执事,其中还包括了俩主事,死得干干净净,一个没剩。
金陵的监地司,已经是数十年没有这般触目惊心的伤亡了。
没片刻,一道流光划破天穹,杨羸落在船头,向下一瞥。
哗!
一缕淡淡的威压扑面而来,围观的三教九流吃瓜群众作鸟兽散了。
紧接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港口,州牧吴庸也从车上走下来。
这两位金陵大佬望着寂静无声的航船,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整个船身没半点儿损害,上边儿刻画的防御阵法和攻击阵法也没有被启动的迹象,更是没有一丁点儿打斗的痕迹。
但偏偏,人死了。
一具具尸首衰老枯朽而亡,横七竖八倒在船上。
“和那兴盛号上的船员一样?”吴庸皱起眉头来,看着那一具具干尸,突然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那样。
“——这般血肉精气被尽数吸干的情况,有点儿眼熟?有点儿像是那两头畜生在冷苍山下的布置的阵法?”
杨羸浑身一震,“州牧大人的意思是……这会儿在金陵地界儿里,那俩头妖王还有同伙儿?”
吴庸摇了摇头:“仅凭这些尸首,难以判断,只是猜测而已。”
杨羸点了点头,又问:“那炉鼎阵法与妖王的事儿,京城那边如何回复?”
吴庸看了他一眼,摇头:“你又不是不知晓,陛下近年不问政事,朝廷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那位占天司的国师在打理——既然你监地司没收到回复,那本官的上报当然也是石沉大海。”
说着,俩人同时叹了口气。
先前,那残害了金陵成百上千的百姓的恶毒阵法与两头妖王的事儿,被杨羸和吴庸各自上报到京城里边儿去。
毕竟这事儿,不是他们能够兜得住的。
可这好些日子过去了,京城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得。
“罢了。”吴庸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先把眼前的事儿处理了吧——杨羸,恐怕要辛苦你跑一趟了。”
“正有此意。”
杨羸点头,“我监地司一股脑儿死了那么多人,没个交代,可不行。”
说罢,他转过身,看向杨清风,指了指船上的尸首:“将他们都带回司里,让仵作验了。另外,伱准备一下,明儿一早,随我出海。”
杨清风一愣,抬起头来,“司命大人,您这是要……”
杨羸望向大海的方向,目光一瞬间锋锐起来,好似那煌煌烈阳!
“——我倒要看看,那海里有什么妖魔鬼怪!”
事儿,就先这么定下来了。
整艘船被带回监地司,司命杨羸决定明儿亲自出海!
——毕竟监地司命之下,就是主事了,两名主事都身死了,那里只有他杨羸出马了。
与此同时,监地司的执事在不幸殉职的其中一位主事身上,发现了一本调查报告。
上边儿一字儿不差地记录了他们出海以后遇见的情况,直到那最后一名主事将船开回金陵,生机枯竭而亡为止。
同一时间,余琛去了趟集市,买了一大堆米面油盐肉菜,足足装了六个大口袋才罢休。
然后让石头扛着,上了万家陵。
石头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他爹伍刚说了,让他以后听余琛的话。
对这执拗的傻大个儿来说,哪怕余琛让他去杀人放火,他怕都不会有半点儿犹豫。
俩人回到万家陵,余琛进屋以后,又收拾了一件空房出来给石头住以后,方才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门窗紧闭,打开度人经。
一路上,看似上了万家陵的是他和石头俩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先前余琛在那监地司死船的地儿一晃悠,两条鬼魂就跟了上来。
他们的魂魄都穿着监地司主事的衣裳,自然不难辨认其身份,就是船上死了的两名监地司主事。
一个姓周,一个姓李,都是灵相上品的炼炁士。
这会儿他俩虽然是死了,但执念不消,死不瞑目,化作鬼魂,遵循本能,找上余琛了。
于是度人经金光大放之间,将俩鬼魂摄了进去。
黄泉河畔,两名主事茫然看着周遭一切,脸上满是惊骇,好似想不到这真还有传闻中的阴曹地府。
余琛也跟着走进来。
站在俩人对面,也不废话,跑马灯在眼前跑起来。
这俩执事生平,倒没什么好说的,家里都是监地司的人,自然而然加入监地司,一路炼炁至灵相之境,当上了主事的职位。
前几天,兴盛号船员的诡异死亡,让监地司警惕起来,杨羸便派出他俩驾船出海,去寻找那所谓的幽灵船和那掠夺生机寿元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