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剑生的脸色复杂,正是因为韩易的修为,几乎是每一次见面,都有较大的提升。
第一次见,是帝君寿诞,在玉阙宝圭天中,韩易压倒众多天骄,独占鳌头,让他心头战意熊熊,但却知道当时抢夺灵圭玉更加重要,至于同这位剑术惊人的同阶修士一战,可以推迟。
不过,他并不知道,从此之后,再无机会。
第二次见面,已是天机盛典,他借助灵圭玉踏足筑基中期,而韩易,已是筑基后期,他一上来便是赤霄剑术,三剑齐发,可韩易却轻易躲过,在自己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已是御剑绕自己一圈。
如非演法,而是生死之战,他已身陨。
第三次,是他前往玄仙阁邀请韩易前来赤霄山留剑印,当时的韩易,虽然依旧是筑基后期,可观气息,已有精进,邀请无果,切磋也被韩易轻易翻过。
此刻,是第四次见面。
在丁剑生身后,韩易步步跟随,眼眸中,却透露出好奇和凝重。
这座处于赤霄剑宗最深处的仙山,并不算高,也不宏伟,如以凡人的视觉,实在是平平无奇。
但当韩易的双眸切换形态,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以望气术观之,通向山顶的山路两侧,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散发着或深沉,或锐利,或霸道,或柔和的剑意,仿佛,这些草木砂石,并非实物,而都是剑意衍化而出。
传闻中。
先有赤霄山,再有赤霄剑宗。
又传闻。
赤霄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件半仙器,是赤霄剑宗的根本所在。
兴许是韩易的修为不够,除了这座仙山的剑意之外,再看不出其他。
他收回视线,落在走在前方的丁剑生身上,笑着说道:
“只不过是有些许际遇,侥幸才有如今修为,丁道友无需妄自菲薄,个人际遇,各有不同罢了。”
韩易并未得意,更无自满。
他清楚知道自己比丁剑生境界高,实力强,是这些年度过了诸多劫难,才走到了今日。
不过。
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他也开始思考,灾劫和修为,境界和技能之间的微妙关系。
换作以往,自己绝度没有这等思考。
上辈子有句话说的很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修仙,亦如此。
“对了,丁道友,传闻中,赤霄山乃是贵宗根本,但为何又会邀请外来剑客,留下剑印,就不怕被学了剑术,或者,窥破赤霄山的秘密?”
这个疑问,在三年前,丁剑生到玄仙阁邀请他的时候,他便有疑问,不过,当时他并未受邀,没有当场询问。
丁剑生转过头去,仰着头,看向仙山,眼眸中,有细微的光芒跳跃,这些光芒,如放大数百倍,便能看清其形状,这都是剑形光芒。
这是赤霄剑术的日常修行,观想剑,心融剑,意诚剑,心合剑。
“赤霄山确实是我剑宗根本,这句话,并没有问题。”
“不过,我剑宗走的,便是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包容一切剑意,一切剑术的道路,邀剑客留下剑印,对我宗,利大于弊。”
“天下剑意无穷,有烈焰如火,有厚重似土,有轻盈如风,有清柔如水,有迅猛如雷,有至暗无光,也有阴冷如蛇,这些,都是剑意。”
“对外来剑客而言,学到的是一式一招,而我剑山,在漫长岁月之下,却已是剑意无穷,更兼有自行领悟之能。”
“其中得失,不应当以一时去计较。”
说到这里,丁剑生的身上,一股孤傲的剑意,慢慢散发,开始攀升。
他的孤傲,便是他的剑意,也是他的一生。
不知不觉,两人已是走过了漫长的山路,真正抵达剑山。
韩易视线从丁剑生的身上移开,落到前方剑山之上。
视线之内,并无特异。
这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仙峰,从面积上看,甚至比韩易曾经待过的小灵虚峰还要小上一倍。
野草,杂花,古树,奇石,草屋,入目之处,便是这等再寻常不过的配置。
草屋只有一座,处于赤霄山山崖边,看上去平平无奇。
“那是我剑宗太上长老的住处。”丁剑生身上的剑意收敛,指了指草屋,再指向其他地方:“除了那草屋,道友可走到任何一处地方,激发剑术,凝聚剑印。”
韩易点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走上赤霄山,也极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他并不急切,而是绕着剑山,如一位凡人般,走了一遍,这一遍,他并未以任何法术试探,以防引发不好的反应。
在此之前,韩易也已被告知外来剑客上了剑山,应该做的事情,和不应该做的事情。
应该做的事情,很简单,走上剑山,择一处地方,使出自己了剑术,剑招,剑诀,便能激发剑山的反应,剑山接引,凝聚成剑印,落在剑山上。
不应该做的事情,便是使出除了剑之外的其他技能,当然,这种技能,不包括望气术这等窥探性法术,剑山能开放给天下所有剑客,便不怕窥探。
不过如果是其他技能,比如说韩易突然使出灵虚指,或者来一记灵焰术,剑山便默认有修士攻击,自发反击之下,威力未有一成,但就算是元婴真君,都够他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