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院内,
宝玉走到王夫人的卧室外,看到大丫鬟玉钏候在门外,冲其施礼道:“宝二爷来啦,快请进去吧,太太在里面等着你呢。”
玉钏说完,伸手撩起帘子,请宝玉进去。
宝玉走进屋内,看到王夫人靠坐在软炕上假寐,大丫鬟金钏拿着个美人拳,正在给母亲捶腿。
他忙上前施礼道:“宝玉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睁开眼睛,瞅着宝玉问道:“今儿为何没去学堂?”
宝玉心虚地道:“原本的要去的,后来发生那件事,就给耽搁了。”
王夫人冲金钏摆手道:“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叮嘱宝玉。”
“是。”
金钏应了,起身将手里的美人拳收好,躬身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王夫人便冲宝玉问道:“今儿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宝玉想了想,道:“孩儿觉得老祖宗处置得很好。”
王夫人不满地道:“我是问你对云哥儿替鸳鸯出头是怎么想的?”
宝玉一头雾水地道:“既便云哥儿不出头,老祖宗也能处理好。”
王夫人怒道:“我是问你对云哥儿敢去和大老爷理论作何想法,你和我东拉西扯地说这些做什么?”
宝玉闻言低下脑袋,他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林大哥敢和大老爷理论,他却不敢,为何?因为林大哥有官身,他才敢直面大老爷,换作是他,就不敢替鸳鸯出头。
王夫人又道:“云哥儿只比你大三岁,他就敢和大老爷当面质对,还能全身而退。而你呢?整天就知晓和姐妹们厮混在一起,你准备就这样厮混一辈子吗?”
宝玉闻言垂得更低了,要说今儿在花厅发生的一幕,对他的触动还是挺大的,可真要让他舍弃姐姐妹妹,去考科举,那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王夫人还想再训斥宝玉几句,却听见玉钏在门外喊道:“太太,周嫂子回来了。”
她冲宝玉摆手道:“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宝玉如蒙大赦,赶紧躬身施礼道:“孩儿告退。”
…
等宝玉走后,周瑞家的从门外走进来,冲王夫人笑道:“我瞧宝二爷的脸色不太好,太太才刚是不是又骂他了。”
王夫人苦恼地道:“骂他要是有用,我和老爷就不用伤脑筋了。”
“宝二爷年纪还小,太太可以慢慢指点他。”
王夫人:“不说他了,我来问你,那事查清楚没有?”
“已经查清楚了,据说云哥儿和大老爷闹得很僵,就差没吵起来。”
顿了顿,周瑞家的又道:“据说云哥儿当面威胁大老爷,要大老爷收回成命。”
“哦!大老爷就这么忍下了,没让人打他板子?”
“大老爷虽然气得要死,却始终没敢让人动手打云哥儿。”
王夫人嗤笑道:“原以为他是想要将事情闹大,却连那个孽障都斗不过,也好意思和老太太斗心眼。”
周瑞家的:“太太,我觉得大老爷这次只怕是奔着您和老爷来的?”
王夫人点头道:“这个不消你说,我也明白。他以为控制鸳鸯就等于控制了老太太,却不知鸳鸯心气有多高,又岂肯从了他。”
周瑞家的笑道:“鸳鸯确实是个有骨气的,我猜就老太太将来多半会将她留给宝玉。”
王夫人阴沉着脸道:“我瞧鸳鸯多半是勾搭上那个孽障了,否则,他岂肯冒险为鸳鸯出头。”
周瑞家的一听这话,就不好往下接了。依他的判断,林云和鸳鸯之间应该没有私情。他肯出手帮助鸳鸯,多半是平儿在中间起的作用。不过,她也不想触太太的霉头,就将这个想法藏在心里。
王夫人岔开话题道:“妹妹那边一直没动静,你帮我想想,她究竟作何打算吗?”
周瑞家的略一思索才道:“我猜姨太太多半是被舅太太提的要求吓到了,才不肯过来。
王夫人闻言蹙起了眉头,她嫂子日前过府来拜访,一开口就找她商借一万两银子。別说她没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有银子,她也要先照顾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別人都得靠边站,
“你回头去探探妹妹的口气,瞧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
…
宝玉回到大观园后,觉得有点烦闷,便走到秋爽斋这边,找三妹妹探春聊天。
秋爽斋门前种着两株西府海棠,此时正是四月中旬,海棠花开得正是旺盛的时候。
不过,宝玉此时可没有赏花的心思,他正在心里苦恼着。
宝玉刚走到海棠树下,就见探春的丫鬟翠墨端着个铜盆出来,似是要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