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是……赌博。”
这一刻,山炳竟想起了那些,市井博徒。
对于那些赌徒,山炳一向都是看不上的,战兵出身的他只知道一刀一刀的砍,也就无法理解那些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牌面,硬是赌得倾家荡产的赌徒们——就,在他看来,这些赌徒们的脑袋怕不是坏掉了,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全部身家压下去,就一定能赌到个大的呢?
并且事实也证明了,失败者才是大多数,就比如他最近处理的一个怪物,就是一个疯了的赌徒变化而成的,即便变成了怪物,那个赌徒仍旧在摇晃着自己的三个骰子脑袋,想要赌个大的出来,由此可见,赌博是多么的令人疯狂。
只是山炳没想到的是,他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的确,他可以去试试,可以试着把剑拔出来,但是这种事跟赌徒也没什么区别,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赌什么。
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做吗?
他真的,要赌这一剑吗?
“你要干什么?”
就在山炳这边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的斗笠人影,终于开口了。
“你,要拦我吗?”
山炳的手愈发地颤抖起来。
不敢。
不能。
不管是理智还是身体,都在压制着他,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
“我……”
盾牌之后,山炳还是松开了剑柄。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赌,万一赌输了,就是一切都没了。
可他这边还没拔剑,面前的斗笠人影,却已经拔出了剑。
“伱要拦我吗?就你?”
厚重的斗笠之下,皇天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被叫破身份也就算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种事,虽说不算常见,但也不算罕见——可这一次,他是真忍不了了。
是叫山炳对吧?曾经匍匐在他脚下的东西,蝼蚁一样卑微的存在,居然也敢对着他拔剑了?
这什么东西?这东西也配?
如果面对这种东西他都要一忍再忍,那等会真要动手的时候,他的心境恐怕也会大打折扣——和全力出手相比,什么敌明我暗确实没那么重要了,直接斩了这个胆敢挑衅自己的蝼蚁,然后堂堂正正的打过去,也是一种办法。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能让他念头通达。
这样想着,他挥下了剑。
不需要用什么招式,也不需要集中什么精气神,只不过是斩杀一头蝼蚁而已,就像是碾死蚊虫一样简单——碾死蚂蚁的时候需要大吼一声吗?完全不需要。
只需要碾过去就可以了,这就是他的实力,也是他的自……
“贯日击!”
一**日在街头绽放。
紧接着,锋锐的利刃便将大日一剑贯穿。
“……哎?”
被分成两半的皇天看着自己的左右半边躯体,过于离谱的视角甚至让他一阵眩晕。
但,这并非是结束。
“贯日击!贯日击!贯日击!”
辉煌的大日一次又一次的升起,那柄锋锐的利刃也一次又一次的挥出。
“贯日击!我是大象!我是大象!贯日击!我是贯日!大象击!”
手中的短剑挥得如同菜刀一般,惊慌失措的山炳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只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挥出剑刃,即便他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劈砍些什么。
他只知道,一定要砍出去。
若是以前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种事来的,当死亡的阴影攥住他的脖子时,他就只会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鸡一样呆在原地——当然,如果是面对那些实力不足自己的人,他还是能打出一副猛虎下山的姿态,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知道自己能赢。
如果知道自己不能赢的话,他还能动起来吗?
以前的话,或许是不能的。
但现在的话……
“再试一次。”
那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吵嚷着。
“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再来,再来,再来再来再来!”
如同一个走在悬崖边上的人,终于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在这份习惯所带来的惯性面前,被掐住喉咙的鸡也终于开始蹬腿挣扎——即便这种挣扎是那么的不雅观,甚至都不一定有什么作用,但这份贯穿着生命本身的求生意志,又或者说,某种比求生意志还要更为刻骨的东西,终于开始,操纵起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