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有一辈子可以活。
提着短剑的恶鬼过来了,他举着大盾走过来了,满身鲜血的他踏过了尸山血海,也踏碎了他们心中仅存的勇气,那沉重的步伐,就像是踩在他们的骨头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们碾成齑粉……
“哎!别踩!碎了!真碎了!”
“……嗯?”
正准备杀人的山炳微微皱眉。
“现在想起来求饶了?没用了。”
随手甩掉短剑上挑着的心脏,山炳继续前进。
“既然我的兄弟已经死在这里,那你们干脆给他偿命……”
“你这狗畜!你再不拉老子一把,老子真要死了!”
“……吔?”
也就是这个时候,山炳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踩到的是谁。
那根本不是什么兵丁的尸体,那分明就是濒死的姜文远。
“伱没死?”
山炳连忙转过身子,这才看到地上的姜文远被钉穿的只是肩膀,那瞎子的铁钩撕开了姜文远的肩头,留下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正汩汩的淌出来,让倒在地上的姜文远脸色极度苍白——只是这份伤势却明显没有腿上的伤势来得重,只看那几乎被踩扁的小腿,恐怕那条腿骨都已经被踩得粉碎。
“不是,啊,我,这……”
山炳登时就出汗了,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但也就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的这个关口,却让城门那边的士兵们,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于是这些士兵们连忙一路连滚带爬,奔入城内。
虽然理论上来说,山炳背对着他们的时候,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但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他们还是清楚的——说到底,他们每个月的饷钱也就那点,真犯不上为了这点事情就把小命都给交代了。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完全没尽忠职守,至少他们跑回去报信了,这也算是起到了自己的作用。
“高手!有煞气高手打过来了!”
惊慌失措的他们早已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十万火急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仔细说清楚事情的缘由,在这紧急的时刻,他们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话语,来说出他们背后那份血腥的危机。
同样,这也是整座州城即将面临到的,血腥危机。
“所以怎么就又有煞气高手打过来了呢?”
邓州城的都督府中,刚停下笔的白无咎看着手下传来的急报,瞠目结舌。
“不是,我们这个月的钱粮难道没给过去吗?他们怎么还要来打我们?”
“呃,白先生,应该不是忘忧乡的人吧。”
前来报信的手下噎了片刻,才回了一句。
“再者说忘忧乡一直以来也没怎么对咱们动手吧?除了上一任管事被打死的时候……”
“你先别说话,你先别说。”
身为虞朝余孽,暂时潜伏在邓州作为组织管事的白无咎开始擦汗。
没道理的,这种事没道理的,要知道他就是因为已经明白,邓州这边连着死了两任管事,所以他才一直都与人为善,能不打就不打,能和平就和平——而附近那个神秘的忘忧乡,他也一直都是和平对待的,甚至明知义军会有所亏损,也一定要互通有无,友善往来。
说是互通有无,实际上还是他这边亏钱,不过无所谓,就当花些钱粮来买平安,只要那个能飞天遁地的高手不出来找他麻烦,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现在,高手还是找上门了。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那个……白先生,真不一定是忘忧乡的人。”
被勒令闭嘴的手下想了想之后,还是开口了。
“虽然我听的也比较模糊,不过根据前面那些逃回来的士兵给出的说法,那高手用的是剑……”
“用剑?那就对上了!”
白无咎一拍脑袋,整张脸顿时煞白。
“忘忧乡的二当家确实是用剑的,我前些日子还见了一面,当时他过来说要买些木材,正好我们这边需要修兵营,我也就没点头……合着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想起那份明明都没有拔剑出鞘,却仍旧扑面而来的凶煞剑气,白无咎从未如此懊悔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