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的情况很特别,我可以知道是哪里特别么?”楚子航转开了话题。
“可以,因为其中的秘密就连我们也没有完全解开,又或者说只观察到了现象,而全然无法由果导因,就像一个天然的谜团——不过这种谜团见得多了,也不至于到惊动上下的地步。”李秋罗说,“多的学术用语抛开不说,只谈医师初步推导出的结论:你的龙类基因很稳定,这是你至今没有堕落成死侍或者更危险东西的唯一原因。”
“我的龙类基因很稳定?”楚子航咀嚼着这句话,矛盾,说不通,如果龙类基因稳定又怎么会血统崩溃?进行暴血的混血种又何谈龙类基因稳定的说法?
“相对稳定,用更形象一些的方法来形容,就是:你的龙类基因的活性极强,但侵蚀性却极弱。”李秋罗说,“活性极强意味着在龙血占据主导时你所掌控的权与力会更强,所呈现出的龙化现象也会更加明显。侵蚀性极弱则代表你的龙类基因在占据主导地位时并不会过度地破坏属于人类基因的部分。”
“听起来很矛盾。”楚子航指出关键。
李秋罗颔首,“这两者本就是矛盾的,活性强的龙血本该伴随着极强的侵蚀性,但你基因链条的组成相当的平衡,这十分违背常理,就像倾斜的天秤另一头的砝码无视了重力和角度的影响完全没有滑落另一侧的势头——又或者滑落的势头慢到我们无法观测,所以只能用侵蚀性极弱来笼统地归纳这种怪异的现象。”
忽然的,李秋罗停顿了一下,“比起砝码本身的问题,其实也有少部分的研究者认为是‘摩擦力’本身出了问题,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这块砝码让它不会坠向另一头.但这个看法太过荒谬也不切实际,所以暂且不论。”
“过于激烈地进行血统精炼,势必会导致龙血基因过于泛滥从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你失去控制无法关闭的黄金瞳以及恶化的血液样本就是后果。但不得不说,你的血统对血统精炼技术拥有着相当高的兼容性,尽管高强度的血统精炼会持续地侵吞你人类基因的部块,可真正无可挽回的那一天到来的时间却会比其他人要晚上许多。”李秋罗说,“我想你的父辈一定是相当优秀的‘乾’位混血种。”
“嗯。按照这个进度我大概还有多少时间?”楚子航低声问。
“你这句话的意思我默认为这一次治疗后你不会放弃血统精炼技术,同时我也很遗憾地告诉你,正统针对你‘堕神’的治疗手段也并非调整你的基因比例,我们的技术暂且还做不到这一步(李秋罗或许在说谎,也或许说的是真话)。你现在归于健康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表向,你的治疗流程归根究底不过是利用古方药法与青巫术暂且将你危险的血统震迫压慑,给予你身体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遏制龙血的态势进行一定程度的自我净化,在这个过程中真正起到作用的是你自己的‘免疫力’。所以不要太过乐观,如果认为在停药之后你的血统会健康到理想的程度,这是不现实的奢望。”李秋罗说,
“但我想你也应该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应该也是有所打算和心理准备的。如果你真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我可以给你两个数字,要么20年,要么1年。”
她没有劝楚子航做任何一个选择,只是将一切都告诉他,然后等他自己去选。
可能在这个女人的过往,已经见过太多相同的人和事了,也见过不同的结局,楚子航的现状之于她来说不过是又一次略显乏味的老生常谈。
楚子航默然看着试管内的浓黑粘稠。
要么20年插满透析管死在病床上,要么1年死在同伴的枪口下,这是他的唯二两种选择。
“又或者,放弃自己的血统。”李秋罗抬起左手,指尖拎着一根细小麻绳拴着的三块重叠着的,灰黄色包药纸叠的长方形纸包,“三日一次,内用煎服,建议使用砂锅作为容具,服药期间忌口辛辣,葱、蒜、非菜,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失眠和盗汗作为副作用,需要自己克服。”
楚子航没有去接那个药包,而是等待着李秋罗将药包放在椅子上继续说,“我无法告诉你药物的性质和构成,这是不传的古方,但我却能告诉你,如果你想,正统可以给予秘党一个情面,长期性地进行药物的供应,只需要你留下一个可靠的地址,坚持服药可以一直压制你的血统为隐性——一般来说正常的混血种一次虎狼药即可保证情绪安稳下的余生脱离血统的困扰,但你的状况特殊,需要长期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