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回来啦!”
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便听到寨墙上传来一阵惊喜的欢呼。
紧接着,寨门缓缓打开。
寨门上烟熏火燎的黝黑烧痕,眼下都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焦油味。
韩桢打马迈入山寨,身后的士兵押解着战俘紧随其后。
当寨墙上的士兵们看到二十多辆牛车上高高堆积的铜钱绢布时,再度发出一阵欢呼。
于军连连惊呼道:“嘶!这般多钱,得十万贯了罢?”
闻言,一名老兵嗤笑道:“屁的十万贯,顶天也就两三万贯。”
“你怎地知晓?”
于军面色惊奇道。
那老兵面带得色,吹嘘道:“俺跟村长打了好几次仗,比这多的都见过。一辆牛车能装一千多贯,这二十多辆牛车,不就是两三万贯么。”
“竟是这样,涨见识了。”
听到于军的恭维,那老兵心头更加得意,继续卖弄道:“村长这个人最是大气,从不跟俺们玩虚的,瞧着罢,晚上就该发赏钱了。”
一听晚上要发赏钱,于军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俺斩首四级,能领到多少赏钱?”
“你记好了,斩首一级赏四贯,能拿到十六贯钱。”
“十六贯,恁地多?”
于军倒吸一口凉气。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老兵嗤笑一声。
这些个新兵蛋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
一千五百多名战俘,加上昨夜俘虏的一千三百余人,人数甚至已经超过了小王村村民总和。
原本在韩桢的计划中,预想一年内,让小王村人口突破五千。
这才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已经实现。
果然,战争才是最快获取资源的途径。
北边的游牧民族,很早便尝到了战争的甜头,缺钱缺粮缺女人,怎么办?
南下去抢!
哪怕辽国承平已久,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但军中却依旧保持着游牧民族的风气。
就以打草谷为例,朝廷只供应少数军粮,士兵们需自带刀箭、马匹和干粮。
相当于是商股制了,每个士兵都是股东,想要赚钱就必须奋勇杀敌。
打赢了吃香喝辣有女人,打输了倾家荡产。
这种情况下,辽军战力自然强横。
……
近三千人的战俘,密密麻麻的蹲在军营中。
从昨夜到现在,这些人滴水未进,又饥又渴,同时心中无比忐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命运。
在聂东等人的拥簇下,韩桢迈步走进军营。
这些战俘需尽快处置,否则拖得久了,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
韩桢负手而立,环顾一圈后,缓缓开口道:“伱们是反贼,我也曾杀过官。”
哗?
战俘们纷纷抬起头,一个个面色惊诧。
韩桢的开场白,着实让他们没想到,不过转念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他们是反贼,可这韩二也不干净啊,青天白日下冲入县衙,当众杀了徐主簿。
一时间,竟有了些亲近之意。
见成功拉近距离,韩桢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都是苦命人,若非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当反贼,是不是?”
这番话,引得战俘们共鸣,像是投入湖水中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
人群中,一个战俘忍不住高声道:“韩二郎这话在理,若非活不下去,哪个会当反贼。”
“就是,俺原也没想造反,实在是被那帮贪官污吏逼的没活路了。”
“原先说好了每人六贯丁身钱,俺卖些田地,咬咬牙也能撑过去。可没过几天,又说丁身钱翻倍,左右都活不下去,不如反了。”
“……”
韩桢也不阻拦,任由这些战俘发泄心中的怨气。
站在一旁的聂东神色怪异,他认出了方才最先开口的战俘,分明就是手下的一个士兵。
也不知什么时候,乔装打扮混进了战俘堆里,当起了托儿!
只是这厮演的着实差了些,这帮战俘饿了一天一夜,又被烈日暴晒,一个个蔫不拉几的,说话怎么可能还中气十足呢。
好在这帮战俘蠢笨,没人发现。
瞥了眼韩桢的背影,聂东心中不由感叹一声。
难怪人家能当县长,而自己只是个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