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张氏柔声道“二郎,这几日多亏了悠悠,每日早早的便来了,跑前跑后,带我们逛市子,熟悉郡城,细心的很哩。”
虽是韩桢的小妾,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让韩张氏与安娘彻底喜欢了上了这个小丫头。
“我省的。”
韩桢微微一笑。
麻舒窈最近的表现确实不错,回头好好奖励一番。
吃完晚饭,韩桢迈步来到庭院角落。
听到脚步声,原本趴着的猛虎,微微抬起头。
当看清来人是韩桢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在打招呼。
见状,韩桢不由挑了挑眉。
他发现这段时间的圈养,让猛虎身上多了几分慵懒的气质。
此刻爬在铁笼里,像极了一只大猫。
只不过身上的味儿,越发浓重了。
念及此处,韩桢取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铁笼。
眼见铁笼被打开,猛虎顿时来了精神,蹭一下站起身。
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铁笼,可把它憋坏了,虽说铁笼足够大,但猛虎体型太大,没法完全活动开。
一手紧握铁链,韩桢将猛虎牵出铁笼。
“吼!!!”
一出铁笼,猛虎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即仰天长啸。
啪!
韩桢一巴掌抽在它头上,呵斥道“大晚上别乱叫!”
猛虎自然听不懂话,但刻入骨髓的畏惧,让它不由缩了缩脖子。
在一众丫鬟仆役惊惧又好奇的目光中,韩桢牵着猛虎一路来到井边。
先是检查了一番它后脑上的伤口,见已经彻底愈合,韩桢这才提起一桶井水,浇在猛虎身上。
被井水一激,猛虎下意识的迅速抖动身体。
一时间,韩桢身上也全湿了。
拿起皂角,他开始给猛虎洗澡。
事实上,老虎这种猫科动物已经很爱干净了,时常清理身上的毛发。
可即便如此,韩桢还是洗出了不少脏东西。
一连洗了三遍,总算干净了许多,身上的腥骚味也淡了不少,不凑近的话,几乎已经闻不到了。
洗完澡,韩桢牵着猛虎在府上溜达了两圈,让它熟悉熟悉环境。
将猛虎重新关进铁笼后,他也回到后院洗漱歇息。
……
……
翌日。
府衙门前挤满了人。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
除了参考胥吏之外,还有数百名读书人前来围观。
他们想要看一看高中的考卷到底如何,心里也好有个底。
何隽静静站在人群中,面色无悲无喜,但那双不断紧握成拳,又松开的手,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比起那些半途加入的读书人而言不同,他是地地道道的胥吏出生。
爷爷是胥吏,父亲也是胥吏。
父亲去世后,家中又没有旁的兄弟,这份差事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子承父业嘛!
然而旁人却不晓得,何隽书读的很好。
连县学的夫子都夸他是读书种子,但每每说上两句,夫子便会摇头叹息,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小时的何隽并不懂,等他长大后,终于明白了。
他是胥吏之子,是贱籍,这辈子都无法参加科举。
书读的再好,又有何用?
自那时起,何隽烧掉了省吃俭用买来的书籍,成了一个欺上瞒下,狡诈懒惰的胥吏。
在上官面前卑躬屈膝,在百姓面前耀武扬武。
何隽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这般浑浑噩噩的过去。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韩桢!
身为临淄县的胥吏,他怎会不认得大名鼎鼎的韩二。
虽是一泼皮,但为人仗义豪爽,好打抱不平,因此名声极好。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杀官造反的反贼,并夺下了临淄县。
所有临淄县的人都晓得,韩桢是反贼,可就是这样一个反贼,有一天却向他们许诺,好好干,胥吏也能当官!
那一刻,何隽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再看向韩桢时,眼中充满了狂热。
那日之后,何隽就像变了个人,没日没夜的办差,只求能被看中,参加锁厅试。
而现在,即将放榜!
想到这里,何隽呼吸不由急促的几分,松开的双手再度紧握,关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