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刘锜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臂也传来一阵阵酸涩。
锋矢阵对将士的要求极高,尤其是充当锋刃的那个人。
需以摧枯拉朽之势劈荆斩棘,破开敌阵。
冲杀了一阵,饶是刘锜这样的体魄,都觉得力竭。
在他身后的三百刀斧手,此刻也已经快要极限。
见状,刘锜大喝一声:“变阵!”
后方的聂东闻言,指挥道:“众将士听令,鱼鳞阵!”
哗啦!
只见摆出严密阵型的一千青州军,霎时间如雁群般忽地散开,包括刘锜在内的三百刀斧手,同样如此。
这种分散是有序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日日操练,形成肌肉记忆和条件反射。
眨眼间的功夫,一千人又重新排序,组成新的阵型。
以都为单位,分为九个作战小队。
每一个作战小队呈圆弧阵型,摆出三二三一的架势,如鱼鳞般层次分明。
每个百人小队看似各自为战,却又能相互支援。
这便是西军打花装时的拿手好戏,鱼鳞阵。
鱼鳞阵与锋矢阵同为进攻阵型,不过相比起锋矢阵的极端,鱼鳞阵攻守兼备,敌军一旦被冲散,立刻会被一个个小队迂回穿插,分割成数块区域。
先前说了,花装胜在灵活,小规模作战能力强悍,因为每个小队配置齐全,盾手、枪手、刀斧手、弓弩手俱全,可应对任何情况。
但敌军却不尽然。
因此,搅乱敌军阵型,将敌军分割成小股作战,能更好的发挥花装的优势。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眼见敢炽军在方才的冲锋中阵脚大乱,聂东立刻高吼一声。
“分!”
三二三一的鱼鳞阵立刻分散开,以小股作战的方式,不断在敌军中来回穿插。
不知不觉间,六千敢炽军被分割成六块区域。
明明青州军只有一千人,但那些被分割包围的敢炽军,却彷佛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青州军,不管朝哪个方向突围,都会遭到猛烈的狙击。
被分割成数个小块之后,这些敢炽军便彻底成了待宰的羔羊。
噗嗤噗嗤!
一杆杆长枪,不断在盾牌的掩护下刺出。
配合着强弩射出的箭矢,不断收割着生命。
若是再配合火器使用,杀敌的效率还能提升数倍。
刘锜缩在阵中,大口喘着粗气,默默等待体力恢复,时不时挥舞盘龙棍补刀。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随俺杀出去!”
一名小头目咬牙大喝一声,领着手下三百余人朝着一个方向突围。
感受到对方拼死一搏的气势,鱼鳞阵中央的刘锜冷笑一声,下令道:“散!”
哗!
鱼鳞阵忽地一分为二,如被劈开的河水,从中露出一截通道。
那小头目领着人一头扎进通道。
“冲出来了?”
还未来得及欣喜,他赫然发现,自己又陷入另一片包围网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当小头目再想突围时,发现已没了方才视死如归的胆气。
战阵之上,一旦没了拼死搏杀的胆气,结局便已经注定……
场面看似混乱,实则是一边倒的屠杀。
只不过敢炽军人数是青州军的六倍,所以起初并不明显。
惨叫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
渐渐地,随着时间推移,石坚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借着昏暗的星光,只见部下越来越少,敌军已经快要杀到自己身前。
石坚神色慌乱,扯着沙哑的嗓子继续鼓舞道:“杀啊!他们只有千把人,莫要怕!”
史文辉只觉得手脚冰凉,这青州军的战力,简直骇人听闻。
一千打六千,竟还如此勇猛。
不过慌归慌,他心里始终存着一份清明。
转头看了眼黑黝黝的城洞,史文辉大脑疾转,随后大吼道:“快,进城!”
石坚怒斥道:“你不要命啦!城中有埋伏,进城岂不是送死?”
“哪来的埋伏!”
史文辉迅速解释道:“若有埋伏,只怕早就杀出来了,前后夹击之下,吾等岂有活路?眼下迟迟没有动静,说明城中根本没有伏兵。这青州军强悍,不可力敌,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杀光。”
“不如冲进城中,制造混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着哇!”
经过他这么一点拨,石坚立刻恍然大悟。
随后他赶忙召集手下护法,吩咐道:“随我杀入城中!”
“进城!”
石坚大手一挥,率先冲入城门之中。
那些敢炽军见状,顿时无心作战,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城门冲去。
一时间,场面愈发混乱了。
“快,关城门!”
一名护法指挥着部下关上城门。
还在城外的敢炽军一听,顿时发疯了一样往里冲。
人群汹涌。
在绝境面前,这些敢炽军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别推,他娘的……啊!!!”
护法连同几十名负责关门的士兵,立刻被推搡在地。
不待他们爬起身,无数双大脚,从他们身上踩踏而过,化作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