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类似于,黑人社会所喜欢讲的那种“街头智慧”。
顾为经意识到,他刚刚哪里觉得古怪了。
“老杨”。
他在自己爷爷的身上,隐约看到了老杨的影子。
老杨教过自己装逼。
爷爷也在教自己“装逼”。
纵然老杨油,老顾秃,但这两人一个个在正式场合,不管生硬与否,都在那里装逼装的飞起。
不是偶然。
顾为经发现他印象里,整个国际社会高端艺术圈里的大咖们。
一时间,他几乎很难在脑海里找到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不修边幅”的大师。
装的不修边幅、看似不修边幅和真的不修边幅的区别是很大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形象IP。
达米安·赫斯特,大皮衣,小链子,或者从头黑到脚的定制西装,明明是个大艺术家,早期有些采访的现场照片,打扮的酷似施瓦辛格终结者。
搞波普艺术的那帮人更不用说了。
草间弥生九十多了,却是位超级潮的老太太,潮到穿着打扮一般人接受不了的那种。
安迪·沃荷的穿搭相对会比较的正常,但他大概是服饰穿搭对整个西方社会影响最大的一位艺术家了。
如果是不订男装杂志,不了解时装行业的人,可能很难意识到。这位大咖不仅仅是波普艺术运动的教父,也是时装运动的教父。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在服装行业的地位,大约也就是顶多顶多,略弱可可香奈尔或者老佛爷一线的那种,并不会比诸如披头士乐队这种摇滚巨星,对整个男士着装文化的影响要小。
安迪·沃荷号称小鲜肉绅士的祖师爷,你翻看任何一本常见的男装书籍,比如说《绅士着装圣经》、《男士风雅》、《绅士》、《服装百年》,一般来说会分为意、英、美欧洲三派服装文化。
意大利绅士着装文化的代表性人物比较杂,举谁做为例子的都有。
英国派将绅士服装沿革的时候,一般绕不过去的名字就是爱德华七世和几个勋爵,亚洲的刊物则会喜欢拿詹姆斯·邦德这种英国象征举举例子。
到美国这边,代表性的西装文化符号,一个是布鲁克斯兄弟公司这种藤校风服装的代名词,另外一个,就是安迪·沃荷了。
人家也就是死的早,否则,他如今要是跟随风尚搞跨界服装潮牌的话,根本就没有范多恩这种人饭吃的。
顾为经越是细思,越是觉得爷爷那句“画的艺术难,装的艺术简单,要把范儿端起来”,很值得玩味。
这事儿甚至都不是近代才有的现象。
魏晋名流文士一个个寒冬卧冰,盛夏煮火,行为艺术搞的飞起,打开《世说新语》,描述这些人有思想水平的方式,满目都是这些人如何如何长的帅,谁谁谁号称半夜不睡觉乱转悠遇鬼了,谁谁谁皮肤保养白的跟神仙一样,连皇帝都跑过去在他身上一阵乱摸,倒是清谈到底真的谈出什么学术成果来了,史家记录的反而较少。
搞的民国期间,人家鲁迅先生专门为了这件事写了一篇很长的评论文章,非常有建设性的怀疑,这帮人一个个是不是磕五石散,磕药把脑子磕坏掉了。
西方社会也没好到哪里去。
文坛领袖雨果的《欧那妮》在巴黎剧院上映的时候,全巴黎的艺术家和诗人都来为他站台,按当时报纸上的说法,场面十分“群魔乱舞”,有穿的像是亨利四世时代的,有穿丝绸连体睡衣的,有打扮的像是个渔夫的……
最过分的是雨果的好友诗人帕尔·菲尔歌蒂耶,专门找裁缝定做了一身Blingbilng的亮红色紧身马甲,在人群中为雨果摇旗呐喊。
天可怜见,这么风骚的装扮,你二十一世纪走到大街上,别人都未必能忍受到了。
更何况社会风气非常保守的1830年?
搞得往后三十年,全巴黎的市民都用“红马甲”来代指这位诗人艺术家。
据传,当时正在剧院二层贵宾包厢里的马蒂尔德公主,巴黎著名的文艺沙龙女主人,非常损的和闺蜜吐槽了一句,“今天,我看到了全欧洲的各个时代的衣服,在这些先生们中,我唯一没有看见的就是一个正常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