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家阿旺,傻大胆的程度,也足够冠以堂吉诃猫的诨号。对吧?”
顾为经朝阿旺扬了扬下巴。
阿旺听不懂。
她更才不会理会的铲屎官的感慨,亦或者是揶揄,正执着的在窗前,以闪电为背景摆着POSE,喵喵叫着。
从她的肢体姿态来看。
顾为经随便猜猜,估计她骂的挺脏。
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窗外暴雨如注的清晨,确定老天爷大概率不会和一只猫一般见识,她POSE摆的这么拽的要命,应该……可能……估计约莫不至于被雷劈以后。
就重新走回了画室的中央。
快速检查了一下从保险箱里取出来,贴墙摆放着的《雷雨天的老教堂》原作,没有被刚刚洞开的窗户染上了水汽。
这才放下心来。
顾为经一张一张的捡拾着被风吹乱在地上的纸页。
都是他这几天,随手放在画室桌子上的东西。
有几张,是用来揣摩各种素描线条,涂的仿佛是珠网的铅笔稿。
更多的则是报纸。
各种各样的报纸。
有《缅甸镜报》这样的全国性报纸,有国家的官媒,有仰光的城市报纸,还有一些私人报社的时评周刊。
他一张一张的把这些报纸拿起。
和每天都要读报纸的爷爷习惯不同,顾为经这样的Z世代年轻人,平常是没有看报的习惯的。
他之所以这两天几乎买了能见到每一种时政报刊。
就是为了想要了解陈老板口中“豪哥那里的小波折”和蔻蔻家里的情况。
这种牵扯到仰光市里高层的政治斗争。
传统的老派纸制媒体或许各有各的天然喉舌立场,但终归要比互联网上的听风就是雨,来得要更加靠谱一些。
随着他的动作。
纸页唰唰的响。
每一张上的相关专栏,都正在诉说着豪哥的可怖可畏和蔻蔻老爸的破鼓万人锤。
蔻蔻老爸的失势,是随便读两页报纸,就显而易见的事情。
几乎主流报纸都关注到了仰光警队高层班子的权利变动,和警督名单的更换。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
除了开始的《镜报》以外,没有其他可靠报刊信源,显示仰光警队内出现了严重的贪腐案。
当然……这个消息也可能被压下去了。
但是。
顾为经读到了已经有消息灵动调查记者得到了消息,交警队多了一名叫丹敏明的雇员,和原高级警督同名同姓,质询市里这两个人是同名同姓,还是同一個人。
顾为经希望是同一个人。
至少,
那他可以不必担心,蔻蔻老爹身陷牢狱,乃至被秘密处决了这种更糟的可能性。
他甚至给杜琴恩,那位陈生林的大秘书打电话,想要拜托人家查查这件事。
对方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关心一位警督,只说这事儿暂时还没定论,让他再等等。
而豪哥的可怕就表现的更隐秘了。
这些本地报纸,顾为经越读越是觉得寒气刺骨的原因,不在于报纸上的豪哥有多么的气焰滔天,凶名赫赫。
而是恰恰相反。
关于豪哥的内容……
他读了每一家报纸,每一篇相关的报道,上面都一个单词都没有。
是零,是空白,是一片虚无。
这位黑道教父就像潜藏在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巨大的黑洞。
吞噬着一切光,一切善,乃至会吞噬掉信息本身。
最可怕的恶人不是阿尔·卡彭这种敢让手下拿着十几把汤普逊冲锋枪,把对手帮派大佬乘坐的豪华凯迪拉克扫成马蜂窝,光天化日之下和芝加哥警局的探员当街火并,让FBI内部把他列为头号公敌,组建了一个百人的调查小组就为抓他,生命赫赫足以让小儿止啼。故事被改编成了无数本畅销和好莱坞电影的超级巨枭。
黑社会之所以是黑社会。
便是因为,最可怕的恶人能巧妙的把自己庞大充满肥油的身体,隐藏在城市的巨大的暗面侧影之中。
不见阳光下的一点踪迹。
豪哥他出现在每个家庭的餐桌上茶余饭后,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里。出现在光头登门后,他爷爷顾童祥紧张的神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