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发生了什么,有些反应快的人已经在推特发了出去,小圈子里各种呼唤亲朋好友收看直播。
电视端的收看人数,在长达三个小时的年会开幕演讲里,实际上已经在逐渐下滑了。
这一刻所有报道年会现场的电视台,收视率都开始重新攀升。
行动速度更快的是网络直播。
好几个互联网平台,后台的工作人员都非常迅速的给了热点速递,在客户端主页最醒目位置安排上直播间的传送链接。
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站,挂上了诸如——《惊天现场,艺术家年会变为极右翼活动?》。
这种充满噱头的直播间标题。
无数正在闲遐时刷视频的观众好奇的涌入,在评论区询问发生了什么。
短短的半分钟之内。
顾为经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所在的TIKTOK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迅猛的上涨了上千人,并朝着3万人的大关涌去。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可以说。
从1918年哈布斯堡家族出逃。
不。
甚至更早,从十九世纪伊莲娜家族退出欧洲政治核心之后上百年的岁月中,它的家主从未如此刻的安娜这般受人关注过。
瞬息之间。
她再次牵动了整个欧洲此刻的时政热点风云。
好像时光在此倒流。
伊莲娜伯爵最巅峰,最荣耀,最瞩目的时代,走在德、奥、英、法皇室之间,长袖擅舞成为报纸宠儿的年代,又回来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
短暂的璀璨的代价,是燃烧掉了祖辈所积累的所有好人缘,所有人脉关系网,所有在上流艺术圈的影响力。
现实很多时候,充满了黑色幽默。
布朗爵士嘴里说要向世界宣战,事实上,他团结了上流艺术圈的大多数人,只想踩死一只可怜的小猫,以示威严。
伊莲娜小姐说,她要当一个让大家开心的吉祥物。
却直接酷烈且决绝的带着这些大师们,一起跳下了悬崖。
从她走下台的那一刻。
她就是所有“缪斯计划”加盟者的敌人和寇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也就意味着。
伊莲娜小姐成了让目前整个上流艺术圈最恨之入骨的存在。
很多人和布朗爵士就是纯粹的利益联盟。
有操作空间的话,他们非常愿意《油画》和伊莲娜家族两不得罪,左右逢源,从两边得利。
现在。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大家就彻彻底底成为杀父仇人了。
为刘氏者右袒,为吕氏者左袒。
其间没有任何可以转和斡旋的空间。
骂人家是“Nazi”,在艺术圈,和奔着要人命去。
没有两样。
布朗爵士是小胡子,我们一个个是什么?
盖世太保么。
要是舆论认为你是对的,缪斯计划的成员就都挂了。
这玩意就和爱泼斯坦的私人萝莉岛的客人名单一样,和**一个效果,点谁谁社会性死亡。
萝莉岛的名单还得警方查。
缪斯计划的艺术家名单,布朗爵士刚刚在台上大摇大摆的念了五、六分钟呢。
在大艺术家心中,职业生涯的社会性死亡,也和人真正的死亡,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不好意思。
我们不想挂。
就只好彻彻底底,想尽一切办法的去踩死你了。
之前里森女士还想请她过来作艺术总监,高古轩还偷偷挤眉弄眼的给安娜发短信。
现在看看这些画廊主们阴沉似水的脸色就知道。
此刻谁和伊莲娜家族勾勾搭搭,就是和所有人一起为敌。
就算双方没有实质上的私人恩怨,也只能似是躲避瘟神一样,有多远跑多远。
伤敌一千,也自损一千。
缪斯计划有大麻烦,伊莲娜家族同样有大麻烦。
一明一暗罢了。
说不好,谁的麻烦更大。
所以布朗爵士搞不懂,他觉得安娜疯掉了。
从损益比来说,她在台上这么干,自绝于艺术世界,明显是亏到姥姥家的行为。
无差别伤害所有人的自杀式行为,对安娜有任何好处么?
布朗爵士想了半天。
他发现。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唯一一个纯粹的只受益者,竟然是……那个在他心中,根本不值一提的侦探猫。
这只小猫都已经被钉上了十字架。
安娜这么一炸。
简直像是天使宁愿全身燃烧着烈火,也要冲上去,把它从处刑台上小心的抱了回来。
原本侦探猫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他布朗爵士相提并论。
现在好了。
如鲠在喉都不足以形容布朗爵士的心情。
侦探猫不是卡在他嗓子眼里的鱼刺,而是卡在他气管上的苍蝇或者大便。
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
关键还巨tmd恶心。
以后但凡侦探猫参加画展,没获奖,公众就会觉得布朗爵士是个Nazi,是邪恶的小胡子。
获奖了,就是在啪啪啪的狂抽布朗爵士的老脸。
只要参加一次。
就会被翻出来抽一次。
想到这样暗淡无光的未来,布朗爵士只觉得心脏一阵疯狂的绞痛。
“莫非,安娜是为了那个小画家这么做的?”
本着最大获利者就是主要动因的政治原则,理事长脑海中下意识的出现一个推断。
然后。
即使在心情如此阴郁的状态下。
布朗爵士也忽然笑了出来。
他当着所有身边愕然不解的眼神,当着全球电视直播镜头,像是气急攻心走火入魔一样。
面容扭曲。
无声的笑弯了腰。
他缪斯计划的失败。
整个西方艺术届大师们职业生涯的大危机,且随时都会从大危机,演变成大丑闻的舆论事件。
安娜·伊莲娜决绝的自我主动毁灭。
仅仅……
是因为侦探猫这样,最上不得台面,不值得在场任何一个参会者,拿正眼去观瞧的阿猫阿狗?
她也配。
布朗爵士与其去相信这个,还不如去相信,安娜纯粹是脑子抽筋了呢。
要知道。
对方付出的可不止是得罪艺术圈的代价,她还很可能得罪了整个奥地利的政府。
历史包袱这种事情。
想要甩脱遮掩,需要几十年的粉饰。
想要被揭穿,只需要一句话的事情。
奥地利这么多年,拼命的想淡化处理,去成为风光霁月的艺术国家,文艺青年们的圣地理想家。